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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东风(9)+番外

作者: 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阅读记录

「凤举怎么样?」沈雁石轻问。

「不久前醒过一回,醒来就大哭大闹,我怕他哭伤了身,没办法只好点了他的睡穴。」话中含着无限溺宠。

大哭大闹?沈雁石望向床上昏睡着的弟弟,后者睡容平静,呼吸安详。沈雁石在心头暗暗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想大哭一番,大闹一场,把心里的痛都发泄出来?可是他不能,凤举已经倒下了,兄弟俩人之中总要有一个清醒来支撑着沈家呀。

「太晚了,你也回房去歇着吧。」

岳子青摇头:「我不累,凤举万一醒来没人在身边,我怕会出什么事。」

除了沈雁石进来那一刻,岳子青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沈凤举,沈雁石心头一阵苦涩:他的眼中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影子!

「那……我走了。」

悄声走到房门前,小心的推开门——

「雁石。」

手顿住。「什么?」

「以后的日子只怕要辛苦你了。」

身子一震:「这是我分内的事。」

快步走出去,关上门的同时身子也靠在了门上,不停地重复着深呼吸的动作——怕不这样眼泪就会流下。

一个人不管你有多大的名望,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势,死了,也就代表你要渐渐的被人们遗忘了。

沈成风夫妇的尸体下葬后,前来吊唁的人们也都陆续地告了辞,最后一个走的是沈成风生前的好兄弟赵冲。他已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而沈成风的丧事他也确实出了不少力,沈家庄上下都很感激他的,如今要走,也不好挽留。岳子青一直将他送了出去。

沈雁石留在庄中主持家事。突逢巨变的沈家庄明显的人心涣散,有些事情他不得不亲自督导。他正在指挥处理一些丧后事宜,却被沈安火燎眉毛地叫走了。

沈安只说了一句:「大少爷不好了,二少爷收拾行装,像是要去报仇。」

这几天沈凤举的举动十分奇怪,一开始总是闹着要去报仇,几次三番被众人劝止之后,忽然安静下来。沈雁石深知他的个性,他的突然转变总让人觉得不放心,就派了沈安暗中监视着。果然不出所料,所有人一走,凤举便坐不住了。

当沈雁石找到他的时候,沈凤举正在给自己的马上马鞍。

「凤举,你做什么去?」

沈凤举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我要去找姓段的报仇。」这些天来每次他要报仇,沈雁石总是坚决反对,在他心中,早已十分瞧不起这个兄长了,所以态度也不是很好。

「你不能去!你忘了爹爹生前是怎么说的吗?他特别嘱咐你不许去寻仇。何况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每次都是这样的一番话,他能不能说点新鲜的?沈凤举森然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去报仇,我枉为人子!」

轻哼一声,继道:「你若不敢去,就不要阻止我。」

知道凤举从没将自己当兄长看, 沈雁石轻叹一声,柔声道:「不管你怎样看我,仙姨临终前要我照顾你,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沈凤举不耐烦起来,喝道:「让开,不然我要出手了!」

沈雁石依然不动。

沈凤举咬了咬牙:「这是你逼我的!」劈面一掌攻了过来。沈雁石举掌招架。

这是这两兄弟第一次过招,沈凤举忽然发现,一直被自己认作无用的兄长,其实功夫还不错,招式或许没有自己精,掌力却很纯。

过了几招,沈凤举忽然跳开,怒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报仇?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仇人一边?」

他这话本是气话,随口说说而已,可是说道这里,忽然想起那天雁石对那青衫人说的话,似乎两人是认识的,不禁狐疑道:「你和那什么碧游宫有什么关系不成?」

沈雁石听他话中的意思竟是怀疑自己与敌人有勾结,心口一窒,再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被他曲解至此,伤心之余却依然说道:「我说过,不管你怎样看我,我一定会阻止你冒险。」

沈凤举不怒反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一番出手,沈凤举手下不再留情,招招都是杀手,一心要将沈雁石逼开。沈雁石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正面招架,只求能多拖得一刻,等到岳子青回来。

沈凤举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之所以赶在这时候出去,就是看准了岳子青不在,没人能制得了他,哪了沈雁石却来从中作梗。心念一转,想出一计,叫道:「看掌!」

沈雁石举掌相迎。两掌相交,沈雁石忽然发现凤举的掌心竟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一惊之下,也收回了掌力。沈凤举就是赌他不敢伤了自己,见他收回掌力,猛的内力一吐——

沈雁石胸口如遭重棰,身子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一旁沈安惊叫:「大少爷!」

沈凤举跃上了马,冲着沈安道:「好好照顾大少爷。」马鞭一挥,自后门冲了出去。

沈雁石挣扎着起来,想追上去,才迈出一步,却觉全身无力,只得靠在沈安身上喘息。

沈安又急又怕,心想大少爷受了伤,二少爷又跑去跟人拚命,这可如何是好?表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着,岳子青就赶到了。他送了赵冲回来,就听到消息赶过来了。问道:「二少爷呢?」

「二少爷从后门走了,说是要去报仇。」

岳子青跺跺脚,他又何尝不了解凤举的个性?这些天他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凤举,本以为过了这些天他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哪想到才离开一会儿,凤举就跑了。

「还好经过这些天,碧游宫的人想必已经去的远了,他一时追不到。」

沈雁石摇头,想说什么,无奈胸中血气翻滚,竟然说不出话来。沈安见状忙道:「不是的,表少爷。那天那个姓段的狗东西和老爷决斗之后,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所以一直没有上路,在五里外的双桥镇上休养,今天中午才成行。二少爷一直派眼线盯着,所以……」

不等他说完,岳子青脸上早已变色,飞身跃上了马,冲了出去。

沈雁石一拉沈安:「扶我上马,我们也去。」

「可是少爷你的伤……」

「不妨事。」只希望来的及才好!

从沈家庄出来,岳子青策马狂奔,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凤举,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路行了二十余里,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岳子青勒停了马。

树林里明显有着打斗的痕迹,绿绿的树叶落了一地,显然是被剑气削的。蹲下身子查看,草叶上还染着斑斑血迹。

这是谁的血,是不是凤举的?想到这,岳子青的掌心已经有了冷汗。

阳光透过树林,草地上一个东西反着光。岳子青看过去,忽然觉得混身冰冷——

草丛中静静躺着一柄断剑。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剑柄上面刻着一只凤凰!

那是凤举的剑!

这把剑是沈成风请人为凤举铸的,是凤举最心爱的宝贝。岳子青还记得,凤举总是笑着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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