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出书版(16)+番外
一行人将老妖押回了楚府,禁锢于后院房间,据说先前曾经关过那个叛徒楚岚。
楚府中多是各派中人,欧阳筠一边由手下小童包扎伤口,一边向齐嘉义言道:"齐兄,六合派于老掌门刚故世,下属怕会耐不住,万一意气用事要对妖人不利,势必与你楚家人闹起来,实是落人话柄,这边还是由小弟看守吧。"话说得诚恳,又思虑周详,齐嘉义随即点头。
"只是贤弟的伤势?"
"不碍事!"欧阳筠温和一笑,更令人丛生好感。
齐嘉义也不再说话,朝他点点头,便即离去。
看管老妖的都是欧阳筠最贴身的十多个高手,其它帮派人倒也有些忌惮,各自散去。
寂隅默默躺在房内榻上,身上被欧阳筠下了数道禁制,其它禁锢倒是没有。
五更,天蒙蒙亮,欧阳筠进到房里,坐在他身边。
"小隅。"柔声喊道。
明明知道寂隅被点了穴道,不能回答,他还是继续问道:"难受么?我帮你擦擦脸。"
一旁桌上的铜盆中盛了热水,他将布巾浸湿再挤得半干,将寂隅扶起,替他把脸上的妆容、血渍、汗迹一一擦净,动作轻柔至极。
"真想替小隅洗澡,不过这会儿不行,要忍忍哦!"一边擦,一边轻轻交代。
紧紧闭住双目的寂隅,心里竟不由得发寒。
他虽然身为魔教教徒,不过是任意妄为,见了登徒子杀个一干二净,做事情有违常理,但是身前这位欧阳当家,实在让他胆颤,比魔教更魔教。
他现下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对谁是真,对谁是假。
他索性不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但是,也说不清为什么,被这么温柔地对待,又觉得心里软软。
他回想从第一次见面到这刻的短短数十天。
也许一切都是命。
从一开始,那人见到的就是心灰意冷、生趣寡然的自己,一生中最没防备的自己。
当日昊天教大败于漠外,教主身亡,他九死一生将头陀的骨灰炼成暗石,一身功力却所剩无几。
他只想赶回兖州和众人见一回,再找个适合人选试上一试,或能令头陀复生,便再无牵挂,自此后,亡命天涯,死生有天。
回兖州途中他连装扮的兴趣也没有,一路上见旁人和和乐乐,自己却形单影只,回想一生,竟是什么都没有,只觉万般皆是空。
可这当口,偏偏遇上谢麒和那个家伙,谢麒认出他是十年前的可情,一味痴缠。照他之前脾性早一刀宰了去,却手下留情。
而那人初看温和,翩翩公子,虽然骗他姓谢,却不讨厌。本想一走了之,可谁让他手腕生了颗红痣,跟头陀一般无二的位置生了一颗红痣!
头陀全身上下无一处完整的皮肤,只能看到这颗红痣。
他决意运功使暗石吸他灵气,借他躯体,也许真的能让头陀复生。
之后,他旧伤复发,那人替他行功推血,竟使自己武功恢复大半。生平第一次,他对昊天教之外的人道谢。
他刻意诱惑,他跟他颠鸾倒凤。
就是那一夜,变得邪魅变得凶狠的男人,让他想起若干年前的二王爷,他心悸,但又想去沉溺。
便是性事上,也是自己落于下风,那人武功之高远远超出想象,其实,还不止武功,那一夜,那一夜,他有机会,却根本下不了手,硬不起心肠。
想他魔教申老六,杀人不眨眼,竟然会硬不起心肠!
哪怕第二天,暗石失踪,他还是下不了手。只觉得有愧头陀,心乱如麻,只能一去了之。
还鬼使神差留下了姓名。
从未跟人说过的姓名。
寂隅心里默默叹着。
他不忍。
他甚至毫无根据地觉得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莫名地泛出苦涩。
他欢喜着这个男人罢!
喜欢上了这么个让人忧惧的魔头。
这把年纪,这种境况,竟去喜欢这么个男人!
他静静睁开双眼,看向欧阳筠。
却见男人也正瞧着他,只那眼神完全的兽性,恨不能将他整个吞下。
他不可抑制地两颊发烫。
欧阳筠细看寂隅的脸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张二十七八岁、不年轻的男人的脸,他却看得着迷,看得浑身发热。
他想象那双细长眼睛横他的样子,媚态横生。
可他的寂隅睁开眼时,眼内的神色却让他心里一紧。
怅惘,痛悔,惶恐,无奈。
继而却是淡淡的决然和悲伤。
他下意识将他紧紧搂到怀里,手在他身后轻抚,再捧过他的头啜吻。
"怎么啦?"
安慰地说着的男人,手里却在解着寂隅的衣袍。
刚被吻得有点舒服的寂隅感觉身前一凉,衣物已被解开,除下,他哪还不知道男人想干什么,又恨又气却又有股羞意。
换作平时他早一腿踹过去,可这时被下了禁制,丝毫不能动弹,他又有无边的害怕。
男人轻声却邪魅在他耳边说道:"天快大亮,我们时间不多,我会好好心疼小隅的。"
衣服没两下已被除去,房内光线暗弱,但欧阳筠却看得分明。
他轻轻拨弄寂隅胸前两颗小珠,叹道:"小隅,才几天,我忍得好辛苦。"说完,已然开始行动,将衣袍一掀,亮出雄起之物,轻抬老妖大腿,握住他纤腰,便要闯入。
寂隅突地觉得心慌,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他不想男人这样,他刚想清楚,自己是喜欢他的。不想就这样行房。
可对方是这么迫切,几天就忍得好辛苦,似乎只是想要他的躯体,放到平时只是杀气上涌,宰掉了事,可这时,偏偏知道自己是做不到。
虽然知道男人对他也许只是那么几分兴趣和利用,却不知道事到临头会这么难忍。
多年前只是恨二王爷骗他,这时却连恨都不是,只是想要嚎出来,想要将自己扯碎。
却不能动。
他感到男人已然进入,虽然动作凶蛮,却还是照顾他,痛,却并未撕裂。
感到男人在动。
他眼内一热,立刻闭上眼睛,却是不及。
欧阳筠却像是回到家里,舒服得直欲呻吟出来,想去亲吻小隅,却蓦地发现,他的小隅——
两行泪,在眼侧,缓缓滑下。
下意识去擦,竟然真的是泪。
心慌,男人从未有过的心慌,不知怎么他就是知道,小隅是不哭的。绝不会哭的那种人。
慌忙撤出来,亲他,替他擦泪,谁知那泪却更汹涌流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益发地手忙脚乱,想也未想,替他解了穴道,紧紧抱到怀里。
轻声地,像骗着小孩:"怎么啦,痛么?小隅怎么了?"
被解开穴道的寂隅,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从六岁后再未哭过,这刻却怎么都止不住泪水。
他狠狠抱住男人,不要被他看到!喉间梗塞,全身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