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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松枝(15)

作者: 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阅读记录

乌三郎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松树林的方向跑。

“回来!”狐了了拉住他,“我们的家在那里!”

可是……乌三郎被狐了了拉着,边走边回头,总觉得好像有什麽人在那里等着他。

等回到狐了了的洞穴,两个身上都湿透了。狐了了快手快脚地除了身上衣服,一面吩咐乌三郎:“快把你身上衣服脱了,躲到棉被里去。”

不一会儿他已脱得精光,只剩一条亵裤。回头看时,乌三郎兀自发呆。

“你还发什麽呆,快点,若是感染了伤寒可就糟了。”

他嫌乌三郎笨手笨脚,索性过去帮他。三两下解开腰带,又去除外衫。

纯黑的外衫脱落下来,里面是一层黑色薄薄的里衫,被雨水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盖住了一半锁骨,却把那轮廓勾勒得越发突出。目光随锁骨的线条延伸而下,落在裸露的肌肤上,被黑衣一衬,莹白如玉。

狐了了脑中忽然“嗡”的一声,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一瞬间仿佛全冲向头顶。

乌三郎担心道:“你脸色好红,不舒服麽?脱衣服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着把里衣也退了下来。

狐了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日狐药郎跟自己说的话,越发觉得口干舌燥。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了乌三郎的肩膀。

乌三郎被他握得生疼,吃惊地道:“你到底怎麽了,生了什麽病?”

空气有些氤氲,狐了了的眼睛中透着些迷乱。乌三郎仿佛感到了什麽,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再出声,任凭狐了了危险地靠近。

忽然,乌三郎指着他,惊叫一声:“你……你流血了!”

一股热液顺着鼻孔流了下来,狐了了着手一抹,鼻血沾了满手。

“你果然生了很严重的病。”乌三郎忙把衣服拉起,飞快地冲入洞外雨幕之中,“我去给你找大夫!”

自打乌三郎服用了那药丸,狐了了三不五时就带他到狐药郎那里看看,一怕这药失了效;二怕这药性太烈,伤了乌三郎的身。所以乌三郎可谓轻车熟路。

“等等,不行!”流鼻血这等丢脸的事怎能被人知道?再说,雨还没有停!狐了了才想追出去,哪知动作大了些,鼻血流得更猛了。

“啧啧,这血流得真壮观,我若不及时赶到,你只怕是咱们狐族第一只因失鼻血过多而死的狐狸。”惋惜的语气之下,掩藏不住的是狐药郎一颗幸灾乐祸之心。

“你不是从来不出药庐的麽?这次怎麽来得如此迅速?”狐了了鼻子里塞了两条棉布,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

“医者父母心,何况你又是我的表亲。”话音一顿,狐药郎悠悠然地补充道,“当然,我从医这麽多年,流血的狐狸见得不少,流鼻血的狐狸还是第一次见,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阴险!”

“你的病不要紧,就是火力太壮。”狐药郎指着裹在棉被里,已经睡着的乌三郎:“不过这只小乌鸦淋足了雨,只怕要生病了。”

第19章

乌三郎果然病了,得了严重的风寒,卧床不起。

“吃药了。”狐了了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药碗凑到他嘴边。

乌三郎喝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道:“好苦!”

狐了了自己尝了一口,果然苦得厉害,只得道:“苦才说明是好药,你吃了药,便好得快了。”

乌三郎道:“我听狐药郎大夫说,这个风寒就算不吃药,时日长了也能自己好,我能不能不吃药?”

“除非你想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可是……”

“这样吧,你乖乖的吃药,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狐了了这一辈子,大概头一次如此有耐心。

乌三郎眼睛一亮:“过些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想到山下的镇子里去看花灯。”

狐了了脸色一变:“谁告诉你山下的镇子里有花灯了?”

是呀,谁说的呢?隐约记得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过。拼命地去想,脑子却总是一片模糊。

狐了了见他冥思苦想,一脸痛苦,忙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娘跟你说的。那好,八月十五那天你若能将病养好,我就带你去。”

乌三郎一阵欢喜,乖乖地把药喝了。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好梦,梦里有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环绕着他和另外一个人,好像是狐了了,又好像不是。

第二天醒来,狐了了恰好从外面回来,说话时不知为何总是偏着头,後来他不经意转过头来,乌三郎才发现他白皙的右颊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大包。问他怎麽回事,他只说:双拳难敌一窝。神色间颇为羞愧。

等到吃药的时候,那药似乎不苦了,隐隐还有些甜意。

狐了了得意地道:“我加了些蜂蜜在里面,甜吧?”他一笑的时候,脸色的大包也跟着颤动一下,乌三郎一口气把药喝光了,低声道:“很甜。”

转眼八月十五就到了,乌三郎养好了身体,心心念念地盼着这一天。狐了了想到花灯跟那凡人有着莫大的关联,隐隐觉得不妥,但看看乌三郎期待的小脸,终於什麽都没有说。

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麽,面对乌三郎,心肠变得越来越软了。

临下山的时候,乌三郎还有些担心:“我的翅膀怎麽办?”

“放心。”狐了了手一抖,一件黑色的大披风罩在乌三郎身上,“那些凡人又没有火眼金睛,怎麽看得出来?”

乌三郎又惊又喜:“你真聪明!”

狐了了得意洋洋,拉着乌三郎的手,向那灯火辉煌处走去。

乌三郎一生之中从没见过这麽多人,又生怕被人发现了翅膀的秘密,这一路走得战战兢兢,不瞧花灯,只往两边瞧去。见一对少女正对他们指指点点,掩口而笑,忍不住拉着狐了了的衣角:“我们是不是被看穿了?她们为什麽总盯着我们瞧?”

狐了了笑道:“我生得这般俊美,你又这样可爱,被人盯着看有什麽稀奇?”

乌三郎紧张地道:“那我们该怎麽办?我很不自在。”

狐了了道:“跟我学。抬头。”

乌三郎抬起头。

“挺胸。”

乌三郎挺了挺胸脯。

“转头。”

乌三郎向那两个少女转过头去。

“微笑。”

乌三郎露出一个笑脸。两个少女顿时羞红了脸,小鹿一般躲到一边。

“看吧,不用担心,自信一点儿。”

有了狐了了的指点,乌三郎很快放松心情,欣赏他梦寐以求的花灯了。一会儿美女灯下转一圈,一会儿又挤去看狮子灯。

狐了了也是第一次看花灯,颇感新奇,跟在後面边走边看。哪知走着走着忽然腹中隐隐作痛起来。起先只是轻微的一点,很快便愈演愈烈,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只大手翻拧着,疼得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这才想起,姥姥是对他施过咒的,只是没想到如此厉害。於是重重靠在一旁的墙上,心道: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