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月照松枝(25)

作者: 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阅读记录

“你要我陷害主人,做不到。”

狐了了微笑道:“你倒是很忠贞。不过我怎麽听说,那天在破界山上,你无缘无故发了疯,把你主人从山上扔了下去,幸亏他命大没死。”

这时已是初冬时分,早晨天气格外寒冷,可狐了了看得清楚,那马额头上渗出几丝细汗来。

“我也是没有办法,破界山是什麽地方,你比我清楚。主人要送死,总不能让我陪他一起送吧。至於把他摔下去,绝对是意外。”

“意外也好,不是意外也好。”狐了了微笑着拍拍马背,“反正你也做过了,一回生,两回熟嘛。”

那马苦笑道:“你说得容易,我若是再摔主人一回,就算不被做成马肉羹,也要被牵出去卖了。兄弟,我从三岁开始打拼,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啊。”

狐了了道:“我说你目光短浅不是?事成之後,我带你回破界山,跟小红妹妹双宿双飞,一起修仙悟道,其不快活?”

马眼里蹦出光亮:“当真?”

“当真。”

那马摇头道:“口说无凭,立誓为证。”

狐了了心想到底是凡间长大的马,果然多疑又奸诈,於是在掌心画了一道符,击在马背上。

“成交!”

“就看你的了。”狐了了开开心心的往回走。

那马远远地道:“你回去跟小红妹妹说,我叫乌龙,跟楚霸王的乌锥,就差一个字!”

第33章

吃早饭的时候,骆善茗吩咐骆奇备马,一会儿果然又要出门。只是他的神情轻松多了,眉间的愁云散尽,露出几分笑模样。

乌三郎小心翼翼地问:“铺子的难关过了?”

骆善茗在他头上摸了摸:“这些天让你操心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事情就能告一段落。”

匆匆扒了几口稀饭,马已经牵到前庭了。骆善茗飞身上马,垂眼一瞧,乌三郎立在一旁,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想这些天确实冷落了他,心中歉意暗生,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乌三郎愣了一下,吃吃地道:“我麽?可是你生意上的事我都不懂……”

骆善茗笑道:“只是带你去见个人而已,我想应该带你去见见她。”向乌三郎伸出手去。

乌三郎迟疑着,还是把手递给了他。後者轻轻一用力,将乌三郎拉上马背。

狐了了傻眼了!

他万万想不到姓骆的居然有胆子带着乌三郎去见那女人,更没想到他居然把乌三郎也拉上了马背!

怎麽办?正当他焦急地想着对策的时候,只听一声长嘶──

乌龙兄这名字真没有白叫,反正一个是摔,两个也是摔,背脊一挺,後蹄一折,将毫无防备的两人摔落马下。

在这一瞬间,骆善茗本能的抱紧乌三郎,身子一拧,让自己垫在他身下。

本以为这一下定然摔得筋断骨折,谁知落地竟象摔在一层棉花上,软软的。耳边隐约听到一声闷哼,他连忙跳了起来,拉起乌三郎紧张地左瞧右瞧:“可是伤到哪里了?”

乌三郎惊魂未定,茫然摇头。

骆奇拿起马鞭,在马身上抽了两记:“又是你这臭马,上次害少爷还不够麽?回头把你宰了做马肉羹!少爷,这马发了疯,换匹马吧。”

骆善茗点点头。

骆奇拉着马往马厩的方向走去,那马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对着地上嘶了一声。

谁也听不懂它在说什麽,除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得狐了了。

──你让我摔主人,难道就是为了趴在地上给他当肉垫?

这到底图个什麽?乌龙兄觉得自己已经是很聪明的马了,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狐了了只觉得背上好像刚被十只大象一起踩过,前胸後背都似乎贴在了一起,让他喘不过气,哼哼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听说,狐狸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生灵,现在看来,再聪明的族群,也会出一两个傻子。哎!”乌龙马边说边摇头,似乎觉得狐族的声誉都毁在了狐了了身上,“不过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才好。”

狐了了白它一眼,把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摆了摆,示意它放心。

好容易挣扎着爬起,就见乌三郎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这回换了他拉着骆善茗左瞧右瞧,不住地问:“这里疼不疼?这里呢?”

狐了了看着,仿佛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又重了几分。

只得苦笑:狐了了啊狐了了,你自作自受,怨得了谁呢?

第34章

换了一匹马,骆善茗仍旧带着乌三郎同行,去见那个“她”。

狐了了虽然疼得全身都要散了架,仍咬牙跟着。

他不懂姓骆的到底在想什麽,只是暗暗下了决心:倘若他让小乌鸦伤心,我就杀了这负心汉,然後带着小乌鸦回山上去。大不了把狐药郎的药丸再用一次,到时候就算小乌鸦恨我一辈子,也顾不得了。

骆善茗带着乌三郎来到一家客栈,由夥计引着来到西厢人字间,一个少妇迎了上来,果然就是镜中的女子。

狐了了心中一震:好啊,倒要看看他们怎麽说。

只见那少妇一双眼睛打量乌三郎:“这位是……”

骆善茗笑道:“我给你们引见,这位是我的……朋友,乌三郎。这位是……”

狐了了手中暗暗运气,蓄势待发。

“这是我妹妹,玉茗。”

“妹妹”二字,便如一个响雷,在狐了了耳边炸开了。全身力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得干干净净,狐了了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妹妹!这女子竟是他妹妹!骆善茗没有错,原来错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是我在胡思乱想!

只听骆善茗道:“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嫁到了亳州,你还记得麽?”

乌三郎怔怔地道:“你妹妹回来,为何不回你家啊?”

骆玉茗叹道:“我若是风风光光的省亲回来,自然要回家的,可惜……”

骆善茗接着道:“可惜我那妹婿在亳州吃了官司,需要一笔钱来通融官府。因为索要的数目不小,用处又急,她才亲自来了。”即便是骆善茗,拿出这些银子也不容易,奔波了好几天。

骆玉茗道:“我不敢直接回家,就怕娘亲年事已高,知道了担心。”

骆善茗叹道:“前些日子我遇险,娘亲就急得犯了旧疾,我们怎敢再让她老人家担心?”

以後这三人再说些什麽,狐了了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他恍恍惚惚走出客栈,仿佛一个游魂。

我错了,错得可笑。我明明只看了水中的镜像,连他们说都听不到,就一厢情愿地认定姓骆的不是好人。

我自负聪明,怎会犯这样可笑的错误?因为我从心眼里就不相信他会对小乌鸦好,我根本不希望他对小乌鸦好!

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却没有回报!

就算把小乌鸦送到姓骆的身边,我还是不曾死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