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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蝉记(22)

“不──”

我的孩子,郁淩,娘娘还没见过你,你不会死!

就算有报应,也不该报到你身上啊!

爹爹呢?他怎么还不来救你?

“季淩──”小蝉绝望大喊。

李氏的脸抽搐不已:“季淩,你竟让这个贱人喊你季淩……”

“你们还不抽!”

藤鞭高高落下,“噼啪”一声落在白玉脂体……

“光当”一声,颜铸的茶盅掉在地上,粉碎。

心跳如雷,气都透不过来。

“三叔,你怎么啦?”

“郁秀,我们今天就动手,我明天就赶回去!”

“那太急了……”

李昙阻住郁秀:“好,就今天!”

第九章

火燎的痛,慢慢没了知觉。落在身上的鞭声,仿佛是从很远地方传来。

我不叫,我不叫出声。

郁淩,我的郁淩,我的孩儿……你也走了……

为什么要我到这世上受这个苦……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季淩……你说我还有你……

你在哪里……

你看有报应……有报应……

娘……爹……小凤嫂嫂……哥哥……

鞭子狠狠地落下,血溅得老高,白玉般的肌肤血肉模糊,下体早已一片血渍。

李氏静静地欣赏。

终于两个仆妇也手软:“小姐,只剩一口气了……”

阴森森恶魔般的女人走过来:“你还水灵么,你这副样子他还会喜欢么?阎王爷都不敢收你!啧啧啧……”

看看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小蝉,她对手下说:“丢到老地方!再把这里清洗干净。”

小三儿,我帮你解决了,你的眼光应该变得好些……

草席卷着只剩一口气的小蝉,被两个壮仆运到后山上的“老地方”。

丛草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远远跟在后面,直到看到那个“老地方”才消失无踪。

沈嬷嬷踉踉跄跄走在颜府后山隐秘的山径中,刹时便消失在小山洞里。

不知多久,蜿蜒曲折下到数十丈下的地下,经过几道机关,才停在石门前。

老妇人“扑通”跪下,头磕在石地上“咚咚”作响:“四小姐,四小姐,求您出来见老奴一面!四小姐!”

又不知多久,石门里传来暗哑的撕裂般的声音:“沈嬷嬷,这是何苦。”

“四小姐,只有你能救她。”

“我不会出去。”

“四小姐!三爷对别人就不提,对您──”

“……”

“那孩子是三爷的肉,你不想三爷好好过些人日子么?”

“都是命。”

“阿德──嬷嬷求你啦──”

良久,长长的叹声传出来:“嬷嬷你怎么不去求李玉珂?你为她做下这多事,她总该卖点情面给你。”

老妇脸色惨白,浑身簌簌发抖:“原、原来小姐你全知道……”

“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子孙儿女不得已。但是,我不会出去。”

“小姐,老奴对不起你!”老泪潸然而下,“老奴只说小姐还在大别山,别的即算绝子绝孙也断断不会说。”

沈嬷嬷又重重磕起头:“阿德,阿德,嬷嬷从小奶大你,知道你苦,可你三哥也是苦人。我做了背主的丑事,坏了全族的性命,是早该去了的,可那个孩子却是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好丫头啊!阿德──你便救救她、救救她啊!”

话说完,老妇人猛冲向山壁,血流满面,倒地气绝。

“嬷嬷!”门内人惊叫。

“嬷嬷,你是要一命换一命啊……”

唐都江宁府戒备森严,草木皆兵。

幸得李昙随行,颜铸才能顺利出城。

昨夜刺杀李昇不成,反倒打草惊蛇,郁秀的意思是应该兵行险着、继续刺杀,因为越出其不意就越能收奇效。

颜铸也知道这是好策,但是心悬小蝉,坚持要赶回去。

郁秀何时见过三叔这么着紧一个人呢,连关系全族存亡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老三,这次回去切切当心,李昇动手是顷刻间的事了。”李昙和颜铸依依相别。

“这倒不怕,顶多我不要那片基业!”

李昙惊异地瞧瞧颜铸,大别山是颜家历经三代经营了数十年的地方,他竟准备放弃!

“还没到那个地步吧,昨夜虽没能将李昇致死,但好歹也重创了他。听说这老小子背上有旧伤,再加你那掌,恐怕活不过半年!不见得再有闲心去管你。”

颜铸挑眉:“那还不是便宜了你!你和李璟交好,巴不得他老子快死,让他早登龙位!”

“嘿,这话怎么说,我也没让你吃亏啊!”李昙嘻笑。

“厚卿,”颜铸正色说,“你和郁秀──”

“我们的事哪用你操心,你就多管管你的小心肝吧!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李昙打断话。

提到小蝉,颜铸忧心忡忡,不知她和肚里的胎儿可还安好。

“你对她来真格的?”李昙问。

颜铸抬头看看天,默不作声。

“比之从前的怀玉──”

厉芒狂闪,颜铸狠狠地盯住李昙。

“哟,我还以为你不介意了呢!”

长叹一声,颜铸眼内厉芒尽数敛去:“怀玉是蛇,被她咬,会得十年怕井绳。但过去那么久,其实并不在意了。只不愿提起,还会不舒服。”他轻拍李昙肩膀,“厚卿,若果对郁秀无心,就让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你也该为自己找个合适的。”

李昙讪笑:“你的小蝉定是合适你的了。”

“你小子!”颜铸哈哈大笑,眼里竟有一抹温柔。“和她在一起很自在。”

“那她呢,听说你这个公爹可是霸王硬上弓强占了她!”

“她?”颜铸嘴角微扯,沉吟良久,“还是孩子,慢慢会好吧!”

“呸!”李昙笑骂,“你个老羊吃嫩草的家伙,恬不知耻,快滚回去吧!”

“好,那就告辞!”吆喝着胯下良驹,颜铸绝尘而去。

李昙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竟有羡慕。

好像已经在地狱……

是不是被火在烤?好烫好难受……

娘?爹爹?来接我了吗?

你们有没有看到郁淩,他很小很小只有七个月大……

哥哥嫂嫂……我好想你们……

不、我不怪你们,这都是命……我的命……我并不怪谁,谁都不怪……

你,季淩……你别来了,你饶过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宝宝没有了……宝宝没有了……

你也不在乎,你还有小孩……

小蝉被扔在后山极偏僻隐秘的山洞里,山洞里白骨累累,一股腐臭。她只有半缕幽魂没飘进鬼门关,死只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一个白乎乎的影子闪到山洞里,又移到唯一的活物旁边。

草席被掀开,白影发出幽幽叹声:“我也只能尽尽人事了……”

暖暖的手,轻轻的手,小蝉恍恍忽忽似乎看到一个白影:“你是鬼还是仙女?”她低喃,其实只是唇微微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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