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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蝉记(8)

“怎么样,我比他强太多了吧!”他的手将她的压在榻上,“你还像处子,紧得要了我的命。”

“呜呜──文(混)案(蛋)!”能昏过去多好?

“呵哈哈哈,阿文案,坏案,骂呀!”他的脸色沉下来,“你可别忘了手里还捏着六条人命呢!”

她身体一僵,慢慢不再挣扎。

男人显然满意这个结果,凑在她耳边:“你真让我吃不够。它又想要了!”

……

鸣柳端着托盘,站在西厢房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三老爷把十四少奶奶关到方回轩已经五天了,三老爷五天足不出户,饭菜都是她送进去。

“进来!”鸣柳推门进去。

满屋的欢爱味道。小蝉沉沉睡在凌乱的被褥间,颜铸已经穿戴整齐。

终于要出门了吗?

“服侍你主子用饭,让她多吃点。”

“是!”

他盯着鸣柳瞧了会儿:“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你的命在她手里。”

鸣柳被他的冰冷冷的目光刺得浑身发颤,连连点头。

他又回头看看睡着的小蝉,眼里的光有那么一瞬柔下来,转眼又是幽深阴郁。

等他离开,鸣柳把小蝉搀起来,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小蝉窝着两个黑眼圈,恹恹地躺在她怀里:“我不想吃。”

她哪里还是初初到颜家活力迸射的乡野丫头,小脸掩在满头黑发中,眉目间有股说不出的冶媚,消耗过多的身体又像具破玩偶。

“鸣柳,我腰酸。”她闭着眼睛模模糊糊地说,舌头好似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菜是洪嬷嬷做的,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吃些吧!”鸣柳替她揉着腰肢。“前几天舌头不好只能喝些没盐的高汤,定是没胃口,吃点吧!”

她摇头:“鸣柳,我该怎么办?”疲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总是先活下去。”

“鸣柳──”小手揪住鸣柳的衣角,“我是乡下丫头,又不漂亮,为什么来招惹我?”

鸣柳摇头,“可能没见过你这样的,老爷们都爱尝个鲜?”

“以前的那些人都──”她张着迷迷茫茫的圆眼睛,“我会不会也……”

鸣柳也说不清,只能拣好听的安慰:“不会吧,你又不是丫头,是少奶奶啊。或许过些日子就让你回去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形,这个“过些日子”就不知是多久了。

小蝉的眼定定地望住墙角一点,好半天,默默接过饭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鸣柳,洪嬷嬷做的小样冷盘好好吃哦!”还是饿了,吃着吃小蝉的胃口就上来了。“你也吃啊!”

洪嬷嬷的小样冷盘是颜家的必备菜,用腌鱼、炖肉、肉丝、肉蒲、肉茸、酱瓜、菜蔬,黄红色相杂,斗成各色景物,又好看又好吃。

“以前没嫁到颜家的时候,做梦都没吃到这样的好东西。”小蝉振起精神,笑着对鸣柳说。“还是鸣柳你说得对,活着总比死的好。”

鸣柳心酸,泪花闪烁。

正这时,有人敲门:“鸣柳开门,我是紫莺!”

鸣柳望望小蝉,起身开门,紫莺闪身进来,随后又进来一妇人,竟是大太太。

“啊!”坐在榻上的小蝉大惊失色,嗫嚅道,“大、大伯母……”

裴氏看看衣乱钗横的小蝉,脸色顿时惨白,手都发起颤:“竟是真的!造孽、造孽啊,这个畜牲竟又干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天哪!”

不行,这种公媳有染的家丑是万万不能传扬出去的,决不能让她再呆在这里!

“紫莺!”裴氏定定心神,“你去拿些首饰钱两,再让老郭头备辆车,速去速回,小心让人看到。”

“是,夫人!”紫莺衔命而去。

裴氏看着憔悴脱形的侄媳妇,说:“小蝉,他出去要夜半才能返家。你和鸣柳马上就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

“大伯母!”小蝉用力撑起跪在榻上,“我,我本就打算一死求个清白,可是怕连累哥哥一家,他、他说……”

“唉,事情到了这步,是我们颜家愧对你!”裴氏截断她的话,“你放心,你的周全我护不了,你哥哥一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全的!”

“谢谢大伯母,谢谢大伯母──”小蝉泪如雨下,兜头就拜。

“傻孩子!”裴氏将她扶住,老泪纵横,“当初是我把你选了做森儿的媳妇,令你年纪轻轻就丧夫守寡,如今老三他又……你还年轻,就统统忘了罢,以后好好过日子!”

小蝉已哭得泪人一般,她本就虚弱,这一折腾,身子一歪厥了过去。

一旁的鸣柳忙过去掐她劳宫,又拿湿巾子抹她的脸。

“鸣柳!”裴氏冷幽幽地开口,“你七岁时,我从死人堆里把你救出来,养大成人,对吗?”

鸣柳一激灵:“没有太太就没有我,太太的大恩大德,鸣柳永世难报!”

“好!”老妇人的眼威棱暴涨,直射鸣柳,“你听着,你们若是逃出去那就是福分,若是没逃成,回来也没得活路……以后我再不想看到你们,你明白吗?”

鸣柳遍体生寒,大太太是要牺牲她们来成全这个家,她垂下头:“鸣柳明白,出了颜家,绝不活着回来,若没逃成,就自行了断。”

“嗯。”裴氏望望仍昏迷的小蝉,心下惨然,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鸣柳你是否怪我狠心?”

“不!太太给少奶奶一条活路已经是菩萨心肠。”

“唉……待出去后,给你少奶奶配付‘藏信’,绝不能产下孽种!”

“是!”

不多会,紫莺提了包袱进来,裴氏问她可有人发现,她答:“颜信他们都跟三老爷出门办事了,其他的都让我支去干活了。”

“好,把少奶奶抬到马车上,拿我的令牌连夜下山。出了山区往南边走,过了江到江南去安顿。”裴氏双目蕴泪,“老郭头年纪大了,鸣柳你要好生照应着。”

白发斑斑的老郭头驾着马车,直出颜府,一路猛赶,到了太阳落山时已走出几百里。鸣柳总算有些安心。即算三老爷回来发现来追,差了那么多路也不怕被追上。

小蝉握住鸣柳的手:“都是我害的你,害你背井离乡,还有性命之忧。”

“这是命,就要让我跟你受苦。”鸣柳瘪嘴。

小蝉微微掀开马车上的小帘子,她从没出过大别山区,现在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哥哥嫂嫂大毛二毛和没见过的小侄狗剩,你们千万要好好的。

渐渐天全暗下来,老郭头回头喊:“少奶奶,再跑马可吃不消了,要不要歇歇?”

“好吧!”

车停在路边,四匹马散到溪边喝水吃草。车里,鸣柳拿出些干粮给小蝉。

啃着干粮,小蝉叹息:“好可惜的,再吃不到洪嬷嬷的小样冷盘了。”逃离魔王的希望越大,她的心情就越好。

马上就可以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从头开始……

“你──想──得──倒──美──”低回缥缈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你”字传来时还很轻,到了“美”字已是很响,然后连马蹄声也渐渐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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