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3)
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手指关节间有一层薄茧,指尖亦如此。想必是常年握笔写字,骑马射箭留下的痕迹。
“无大碍,好生修养就是。”张九龄收回手,视线从谭昭昭脸上掠过,略微停顿之后,道:“瘦了些,多吃些补回来。”
谭昭昭听到瘦,下意识抬眼看向他,心道他可是嫌弃自己不美了?
也是,再美也美不过他。
谭昭昭心宽,很快就没再想这个问题。
张九龄已经别转头,起身前去提熏笼:“快些将头发熏干,仔细再病了。”
熏笼离张九龄不远不近放着,中间隔着食案。谭昭昭僵了下,思考着熏头发的姿势。
张九龄见谭昭昭没动,掀起眼帘瞥向他,催促示意。
谭昭昭心一横,取了软囊垫着,斜倚身子,将头发覆盖在熏笼上。待一边干后,再熏另一边。
熏笼里眉豆加了青木香,淡香袅袅,头熏得暖烘烘,谭昭昭舒服得松弛了下来。
“新熟的荔枝,时日尚早,只得了一小筐,尝尝鲜罢。”张九龄指着食案,道:“你身子虽初愈,寒凉之物略微吃上一些,并无大碍。”
谭昭昭撑着探头看去,食案上的小碟里,摆着五颗新鲜的荔枝。
一小筐荔枝,须得与一大家子分食,谭昭昭得了五颗,已经算不少。
“我在广州府尝过了,你吃就是。”张九龄补充道。
谭昭昭怔了怔,前后一思索,大致明白了前后关窍。
荔枝带回韶州须得用冰镇着,她生病不宜食用寒凉之物。加之眼下时节荔枝又少,估计原本没她的份,张九龄将他的那份给了她。
无论她猜测对与错,几颗荔枝罢了,谭昭昭并未放在心上。
张九龄见谭昭昭未动,右手抬起,左手扶住垂落的广袖,取了荔枝,在指尖随意一捏,荔枝壳裂开。
剥开一半的壳,张九龄捏着余下的部分,将荔枝递向了谭昭昭。
荔枝虽少,诚意足够重。
谭昭昭伸手接过,笑盈盈道:“大郎有心了。”
张九龄望了眼谭昭昭,见她笑容灿烂,嘴角跟着上扬,将余下的四颗荔枝,全部剥开了。
荔枝冰凉清甜,核有些大,谭昭昭含在嘴里,转头找渣斗。
张九龄目光停在谭昭昭鼓鼓的右脸颊上,眼里笑意浮动,从食案下面取了渣斗,“喏。”
谭昭昭窸窸窣窣挪过去,将荔枝核吐到了渣斗中。
张九龄手上沾了荔枝汁,起身去净过手。没一会,拿着剪子与一块粗布巾走过来,在她身后铺好。
谭昭昭看得莫名其妙,张九龄道:“先前你称要修剪发梢,坐好吧,我替你修剪,正好,我也要一并修修。”
身体发肤来自父母,大唐万国来朝,民风开放,并不太遵守这一迂腐规矩。头发凌乱不加修饰,反而显得无礼。
谭昭昭没曾想到,张九龄要亲自替她修剪。听他话里的意思,等会她的头发修完毕,还要她帮他修剪。
端看张九龄的举止,连书卷都要摆得与身体齐平,若是将他头发剪坏了......
谭昭昭心中忐忑,忍不住回头看去。
“别动。”张九龄手指抵住了谭昭昭的头,将她的脑袋拨正。
剪子清脆喀嚓,谭昭昭看到乌黑的发丝掉落在地,起初她还在紧张,待到发丝在粗布上覆了一层,她愈发怀疑起来。
她只是修剪粗糙开叉的发梢,他是否剪得太多了些?
“怎地不齐整呢?”
谭昭昭听到张九龄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咯噔了下,赶紧阻拦道:“好了,就剪到这里吧。”
张九龄手停顿了下,坚持道:“还未修剪齐整。”
谭昭昭趁着他放下剪子的瞬间,赶紧蹭蹭蹭往前挪了几步,将头发拂向身前一看,明显短了一截不说,还参差不齐。
谭昭昭暗暗瞪了眼张九龄,事已如此,只得劝自己。
算了,长短与参差不齐都无关紧要,反正都是挽发髻。
张九龄避开了谭昭昭的视线,唤道:“眉豆,进来收拾。”
谭昭昭眨了下眼睛,道:“大郎还未修剪呢,等下一起修剪完,再收拾也不迟。”
“九娘身子初愈,不宜劳累,我唤千山给我修剪即可。”张九龄起身前去拾起书卷,挡在了面前。
千山是张九龄的随从,谭昭昭怀疑地打量过去,总感到他在心虚。
书卷挡住了脸,谭昭昭一时没能看清张九龄的表情。
眉豆已经进了屋,谭昭昭只得暂时作罢。眉豆看到她垂在身后的乌发,低呼了声:“九娘,你的头发怎地了?”
张九龄这时放下了书卷,不动声色道:“你再替九娘修一修。”
眉豆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见张九龄面无表情,忙不敢再多看,摆好粗布巾,拿剪子很快将谭昭昭的发尾重新修剪齐整。
张九龄在旁边一瞬不瞬看着,手指比划了下,看向谭昭昭,微微笑道:“下次我便能修剪好了。”
谭昭昭敷衍地嗯了声,没有下次,她绝对不会让他再动手。
眉豆收拾好碎发退了出去,张九龄左手执书卷,右手端起清水抿了两口。
谭昭昭眉头微蹙,张九龄赶路辛苦,又这般晚了,他为何还不回书房?
莫非,他闲着替她修发,就是打算等她一起歇息?
终归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啊!
谭昭昭想到这里,抬眼看向张九龄,浑身控制不住变得紧张僵硬。
张九龄放下书卷,朝她看来,道:“时辰不早,早些歇息吧。”
灯影婆娑,他看向人的眼神,总是深邃而深情。
简单的字句,谭昭昭竟听出了莫名的况味,脸倏地变得滚烫。
第三章
谭昭昭想冷静,在眼下的情形中,她发现根本冷静不下来,更无法思考。
张九龄已直起身,在弓腰的时候,宽袍垂落绷紧,露出一截修长劲瘦的腰身。
谭昭昭在张九龄发现之前,赶紧收回视线,转身往卧房走去。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室内安静,每一声都令人心慌意乱。
脚步声愈来愈轻,是朝着反的方向。
谭昭昭咯噔了下,转头看去,张九龄正往外走。
谭昭昭的脸比先前还要滚烫,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原来是自作多情啊!
幸好幸好!谭昭昭抬手轻抚胸口,很快就平缓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亲事,成亲几月聚少离多,彼此不熟悉。
身长玉立的背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可惜了呢!
谭昭昭惋惜了片刻,转身回卧房。
这时,外面传来徐媪的声音:“大郎,九娘,你们歇息了吗?”
眉豆从耳房出去,迎上前见礼道:“徐媪,都这般晚了,你怎地来了?”
谭昭昭在卧房站了一会,没听见张九龄的动静,她忙走出屋。
张九龄不知何时转身回来,正站在坐席边,准备坐下。
迎着谭昭昭莫名其妙的眼神,张九龄笑容浅淡,并未出声解释,怡然自得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