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48)
张九龄揽住谭昭昭,道:“可是,我去了,今夜就回不来,我舍不得昭昭。”
等他走入仕途,少不了来往应酬。
天天腻在一起,如熊熊烈火,烧得旺,熄灭得也快。
就是他不腻,谭昭昭自己也想独处,好生歇一歇喘口气。
谭昭昭呵呵,推开他道:“我们又不是没分别过,快去快去,废话少说。”
张九龄被谭昭昭推着往净房走去,挣扎着回头看她,不悦道:“端瞧着昭昭,好似不想我留在家中?”
谭昭昭敷衍地道:“我当然想大郎留在家里,只大郎志在天下,留也留不住。我再留,就是我自私了。外面冷,大郎多穿一些。大郎自己知道轻重,吃醉了,要注意歇息,莫要着凉。等下我再去好生叮嘱下千山,让他带件厚衣衫。”
张九龄见谭昭昭急匆匆离开,她关心自己,他自当高兴。只一想到她毫不犹豫想要他走,这点子高兴刷地就消失了。
自从一路走来,两人从未分开过。习惯了身边有她,夜里歇息时,她的手脚都缠在他身上。如藤蔓缠绕,他动弹不得,对他来说却是种抚慰,始终甘之若饴。
谭昭昭拿了厚大氅,罗袜,干净的里衣包裹号交给千山,叮嘱了一番。
张九龄更完衣出来,他换了身深青绣修竹宽袍广袖,乌发用一只玉钗固定在头顶,玉面薄唇,神色沉静的脸,清冷自持,如雪中的寒梅,又若雪中的修竹。
谭昭昭目光灼灼打量着他,上前理着他腰间挂着的鞶囊,赞道:“好一个美姿仪的翩翩公子!”
张九龄在她的言笑晏晏中,着实再也气不起来,紧搂了下她,闷声道:“昭昭,我去了。得要明日中午,西市开门之后,我方能归家。昭昭自己在家小心些,少吃些酒。”
贺知章是有名的酒鬼,“饮中八仙”之一,谭昭昭可比不上他。
张九龄冷静自持,谭昭昭相信他,她也没兴趣做他阿娘,行规劝之事。
谭昭昭敷衍着应了,将张九龄送到了门口,他打开车窗,尤依依不舍望来。
外面寒意浸人,谭昭昭搂紧风帽衣襟,踩着高齿木屐,剔剔达达转身回了屋。
独自在家,谭昭昭将风帽一扔,扑倒在胡塌上,舒服地摊着。
四下一片安宁静谧,屋外寒风声,呼啸中夹杂着尖利,好像是在呜咽,伴随着灯盏的灯花偶尔哔啵,无端的寂寞,无声无息袭来。
谭昭昭躺了一会,一个翻身爬起,打量着窗棂外的天色,再看向滴漏,唤了声眉豆,冲进了卧房箱笼,一阵翻箱倒柜。
眉豆跟了进来,谭昭昭拿着男衫往身上套:“收拾一下里衣,让张大牛备马,我们去西市。”
眉豆吃惊地道:“九娘这个时辰前去西市,可是要去寻大郎?”
谭昭昭白了她一眼,道:“我去寻大郎作甚?你去不去?要是你愿意留在家中,我就叫阿满随我前去。”
眉豆比谭昭昭还喜欢西市,她急着道:“去去去,婢子去。”说罢,便跑去收拾准备了。
谭昭昭笑了起来,收拾穿戴好,张大牛驾车,将她们送去了西市。
刚到西市门口,谭昭昭就听到了闭市的锣声。大门口人流如织,出来的三两人,余下则全呼啦往里面而去。
谭昭昭看得高兴不已,西市估计今晚又彻夜不眠。她提着衣袍下摆,穿着木屐在雪地里,稳稳跑得飞快。
有如她一样穿着男衫的娘子,也在往门口奔跑,身后的婢女仆妇呼啦啦跟在身后。经过谭昭昭,不禁抿嘴朝她笑。
看到同道中人,谭昭昭回了她一个绚烂的笑。
除了穿着男衫出来玩耍的娘子们,胡姬们穿着华丽的衣袍,赶着前去做买卖,亦疾步匆匆。
寒冷的冬日傍晚,好似一下就鲜活起来。
西市的大门,缓缓关闭了。
谭昭昭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街市。每间铺子门前都挂着灯笼,一眼望不到尽头,如一条璀璨的星河。
铺子进进出出的客人,胡姬们在娇声与客人打趣,早早就吃醉了酒的游侠狂生,走路都歪歪倒倒,却舍不得酒囊的酒,不时停下来,仰头咕咚灌上一气。
对比着宵禁后冷清的长街,谭昭昭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到恍若隔世,她来到的,是幻境。
扑鼻而来的酒香菜香,茶铺食肆里传出伙计招呼客人的吆喝,不知何处传来的丝竹管弦,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又将谭昭昭拉回了现实。
谭昭昭裹紧大氅,笑着小跑前行,来到了雪奴的酒庐。
雪奴正在同一个胡姬酒娘说着什么,看到进门的谭昭昭,顿时惊喜地跑上前,携着她的手道:“九娘怎地来了?”
谭昭昭笑盈盈打趣道:“夜奔!”
雪奴被逗得咯咯笑,朝她身后打量,只看到眉豆捧着行囊,并未见到张九龄,顿时眉头一挑,并未多问,脸上的笑容更浓。
“走,我领你去后面。”雪奴交待了胡姬一句,领着谭昭昭经过穿堂,到了后院。
后院又是另一番景象,不同于前面厅堂的热闹,可供客人留宿的雅间安静清幽。庭院里的雪未清扫,矮松枝头挂着雪,透出些绿,雅致中透着无尽的生机。
雪奴见谭昭昭在好奇看着矮松,笑道:“酒庐里读书人来得多,他们最喜欢风骨,特别喜欢松竹,我就多栽种。”
谭昭昭哈哈笑个不停,道:“雪奴真是厉害的商人。”
雪奴领着谭昭昭到了她平时歇息的屋子,这里倒不似她的宅邸那般奢华,布置得很是清雅。
香炉里徐徐吐着沉香,谭昭昭舒服地斜倚在软囊上,简要说了张九龄去同友人吃酒,她无聊便来了酒庐之事:“你去忙吧,无需管我。”
雪奴在她身边躺下来,一下下捶着腿,道:“我忙了好几日,先前还想着,明朝无论如何,都得歇一口气,还想着来找你玩耍呢。既然你来了,我正好歇一歇。”
谭昭昭看着雪奴眼底的倦色,道:“你可别太累着了,先前你还说,忙来忙去是为了谁,要是累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雪奴笑说了句可不是,“九娘要吃什么酒?除了葡萄酒,再来些清酒如何?松花酿,石榴酒,三勒浆酒,桂花酒,只要九娘说得出来的酒,我这里都有!”
谭昭昭只吃过清酒浊酒与葡萄酒,清酒浊酒都是用米酿成,清酒澄澈些,浊酒里还有一粒粒的酒酿。其余的酒,谭昭昭只听过一些,从未吃过。
闻言她不由得抿嘴,将钱袋拍得哗哗响,道:“不若,一样来一小杯如何?我有钱!”
雪奴斜乜着她,道:“九娘那点子钱,还是留着吧,我开酒庐,还能缺得了你那点子酒钱,再提钱,就生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