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63)
这点小小的坎,相信他能渡过。
谭昭昭很是乐观,她甚至想,张九龄说不定因祸得福了呢?
雪奴陪着谭昭昭去了后院雅间,见她眉目舒展,心下微松,道:“九娘,你坐一阵,我去给你拿些饭食来.....九娘可要吃些酒?”
谭昭昭道:“不吃酒了,还是得保持清醒。”
雪奴先前亦听到了客人们的说话,见谭昭昭此刻淡定自如,对她佩服不已。
科举这般大的事情,要换做自己,估计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
饭菜送上来,谭昭昭吃得干干净净。雪奴一粒粒挑着黍米,望着她,突然吭哧吭哧着笑了。
谭昭昭不解看去,雪奴放下木箸,道:“九娘,我算知晓了,为何张大郎为何待你那般深情。”
谭昭昭白了她一眼,端起清水漱口。
雪奴道:“九娘同张大郎,某些时候看来,好似那孪生子一般。遇事不慌不忙,四平八稳。这份本事,常人可及不上。张大郎看到了自己,如何能不心悦。”
谭昭昭吐掉口中的水,斜睨着她道:“我就不喜我自己。”
雪奴惊讶地道:“为何?”
谭昭昭抿嘴一笑,道:“我自己太好了,我怕深陷进去,不好,不好。”
雪奴张圆嘴,捧腹哈哈大笑。
午后日光暖融融,院子里掉了一地的辛夷花,在地上铺了一层,跟花路般美好。
谭昭昭同雪奴小心翼翼避开落花,一并走着散步消食。
雪奴想了想,问道:“九娘,要是张大郎,我说若是,如果......”
谭昭昭闲闲打断了她,道:“没有要是,如果。既便有要是,如果,不过是暂时的困顿,总会否极泰来。”
雪奴长长咦了声,揶揄她道:“九娘先前还不心悦自己,怕深陷进去,其实呀,九娘早就对张大郎情根深种了!”
谭昭昭笑道:“他该有的前程,同我的喜好并不相干。前程归前程,我自己归自己。”
她的话说得绕,雪奴好一阵才理清楚。
张九龄是君子,谭昭昭也是。
就算他们夫妻相离,她也会祝愿他上青云。
太阳下虽温暖,雪奴还是情不自禁靠近谭昭昭,挽着她的手臂,亲亲密密靠近了她。
雪奴不时陪着谭昭昭,说笑吃茶点。到了西市快关门前,张九龄始终未见人影。
谭昭昭起身告别,雪奴要送,她拦住了,道:“铺子里离不得你,我没事,你留下来吧。多赚些钱,等我需要了,你可不能小气啊。”
雪奴立刻大包大揽应下,安排马车将谭昭昭送了回去。
下了马车,暮鼓悠扬,响彻长安。
夕阳如残血,映红了半边天。熟悉的马车,缓缓从巷道里驶了过来。
谭昭昭立在门前,笑望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张九龄,他身上覆上一层金色的光,脚步轻快,朝她疾奔而来。
他张开双臂,如同大鹏展翅,翱翔万里。
她亦张开了手,热烈相迎。
两人紧紧相拥,张九龄不断亲着她的额头,脸颊,声音颤抖着,一迭声念道:“昭昭,昭昭。”
谭昭昭含笑回应,任由他搂着,紧贴在一起,朝门内走去。
庭院灯笼次第亮起,伴着夕阳,樱花瓣随风飘落,美丽,宁静温馨。
张九龄犹然觉着不够,干脆蹲下来,将谭昭昭背在身上。
她的心,隔着脊背,同他的心仿若跳动在了一起。
张九龄转头亲她,道:“昭昭,科举舞弊案发,我没事,武皇召见,我方迟了些归家。”
武皇!
莫非真因祸得福了?
第四十四章
“伯高昨日同我说了一些, 在榜单尚未出来时,沈员外郎就颇受非议。张榜之后,落第的考生, 当即吵了起来。”
饭后,两人在廊檐下围炉吃茶,张九龄说起了尚书省的事情。
樱花的花瓣,不是飘零, 他望着落花,神色迷茫, 透出淡淡的凄清。
“外面传言,沈员外郎攀附张易之, 深得武皇看中, 御制诗上才情过人。”
御制诗乃是各种庆典, 若生辰等时节, 天子身边有一群诗人做指定的命题诗。
称沈佺期御制诗上才情过人, 看似赞美,实则是嘲讽。
文人们的笔与嘴向来厉害,谭昭昭分不清孰对孰错。
可是, 她迟疑地道:“既受武皇看中, 考生如何敢闹起来?”
张九龄静静地道:“武皇上了年岁, 身子经常病痛,垂垂老矣。”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武则天想要控制,着实已经有些吃力了。
谭昭昭关心地问道:“那......武皇召见你,所为何事?”
张九龄安慰她道:“我没事, 昭昭无需担心。此次我在榜单上,武皇为了平息众怒, 便干脆亲自召见考中的士人,算是殿试复核。落第的考生,命平章事李峤李相代主持开制举。”
停顿片刻,张九龄道:“李相的名声......人多称他趋炎附势,攀附张易之,同是武皇的人。”
朝堂的关系太过混乱,张易之为武皇宠幸之人,在大唐权势一手遮天。
长安繁华,权贵多如过江之卿,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好比如庭院的花草,秋冬枯荣,春日再勃发。
“此次朝廷为了平息众怒,定会广授官职,我估摸着能寻个校书郎的差使。昭昭,这般最好不过,正好能避开眼下的乱象。都杀红了眼,在乱中,规矩礼法乃至律法,皆无用。
谭昭昭松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般认为,大郎在长安无权无势,因此折损进去,于事无补,着实太冤了。”
张九龄深深凝视着她,笑道:“我知昭昭会懂我。”
谭昭昭冲他嫣然一笑,这时方想起张旭,问道:“张伯高如何了?”
张九龄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他落第了。不过他倒看得开,一心准备再考制举。”
谭昭昭道:“如此甚好,张伯高看似癫狂,实则心怀大志。惟愿他此次能取得好成绩,一尝心中所愿。”
张九龄轻点头,嗯了一声,长臂伸过,将她的柔夷握在掌心,突然深深颤栗了下。
“昭昭,当时的局面很乱。羽林军出动,差点就要动箭了。我当时在想,若是我无法安稳回来,便再也见不到昭昭了。”
谭昭昭虽没能见到当时的场景,从张九龄的声音中,亦能窥知一二。
政斗从来是刀光血影,路过玄武门,谭昭昭心总会莫名发紧。
张九龄侧头看过来,道:“昭昭,若我不在了,你可会再嫁?”
谭昭昭毫不犹豫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
张九龄本来有些高兴,不过很快就迟疑了,道:“昭昭是因不想嫁人,还是因对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