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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不洗白(穿书)(273)+番外

李夜城出了首饰铺子,一路回到军营。

这几日没有战事,又刚发了秩俸与封赏,士兵们大多拿着银钱出去挥霍一番,来犒赏浴血奋战仍有命回来的自己。

李夜城找到刚与人喝完酒醉醺醺回来的副将,曲拳轻咳道:“有钱么?”

“借我一百两银子。”

“多.......多少?”

副将大着舌头问道。

第一次开口问人借钱,李夜城面上有些不自然,道:“一百两。”

副将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少、少将军,您自个儿的人头都不值这么多钱呢。”

李夜城:“.......”

是北狄人太穷了,不是他不值钱。

李夜城道:“我以后发了秩俸还你。”

“当然,会加上利息。”

听到利息二字,副将这才扣扣索索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两多的银子,递给李夜城,道:“就这么多,再多没了。”

“我今年都二十二了,要攒钱娶媳妇儿。”

李夜城收下银子,拍了拍副将的肩膀,道:“好,我等着吃你的喜酒。”

送走了跌跌撞撞走路的副将,李夜城又问其他人借了几两银子,他揣着怀里的银子算了算,他麾下有裨将,有副将,有参将,还有校尉若干人,一人借上几两银子,还是能凑上一些钱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两。

还是买不起首饰铺子的一百两的玉兰花簪。

李夜城蹙眉想了半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犹豫片刻,决定去问长公主要点钱。

天子的那些赏赐他虽然没有见过实物,但封赏的单子他还是见过的,随便拿出来一件东西,都价值几百两。

那么多的东西,他只需问长公主要上一件,便能买白玉花簪了。

李夜城这般想着,去找了长公主。

城中无战事,长公主也闲了下来,见他过来,随手指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坐。”

李夜城坐下,长公主的亲卫前来奉茶。

李夜城谢过亲卫,一边饮着茶,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长公主。

想着若是长公主的心情好,他借钱的计划或许能顺利些。

他看了看长公主,今日的长公主与往日没甚不同,不苟言笑,凌厉威严,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情如何。

李夜城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傻——长公主若能被人瞧出心思,那便不是长公主了。

一杯茶下肚,李夜城斟酌着开了口:“殿下,呃,我能否预支一百两银子?”

长公主凉凉的目光扫过来,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没钱。”

长公主并不是话多的人,李夜城亦不善言辞,书房中陷入了沉默。

李夜城想想自己做的粗糙簪子,再想想铺子里分外精致的玉兰花簪,有些不死心,停了片刻,再度开了口:“前几日天子不是赏赐了许多东西吗?”

长公主懒懒挑眉,道:“你是想要你的赏赐?”

李夜城点头,又连忙摇头,怕长公主误会,说道:“不是要,是暂时借用一件。”

“一件也没有。”

长公主回答得依旧果决。

话题说到这,便没有再往下说的余地了。

李夜城借钱无果,只好起身告辞。

然而长公主却叫住了他。

长公主让亲卫拿来几本厚厚的账目,扔到他面前,道:“下面的人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好意思独享赏赐?”

李夜城被长公主说得微微一怔,翻开账目,里面全是变卖封赏换成银钱补贴士兵的记录,不止他的,还有长公主的,甚至宫中每年送给彦彦的东西,也全部被长公主变卖了去,全部兑换成银子,下发至六军每一人。

耳畔是长公主依旧凌厉的声音:“世家当政,大司农形同虚设,国库空虚,哪有那么多的银子来补贴士兵?”

“你父亲生前如此,死后不余家财,我亦是如此。”

李夜城手指微紧,抬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长公主。

忽而发觉,长公主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虽然华贵,做工也颇为考究,但并不是这两年的新衣服。

这件衣服他见了很多次。

仔细想来,彦彦也是如此的,虽珠翠满头,可都是宫里赏赐的那几件,她并不曾每年都添新首饰。

长公主淡淡道:“我只盼着你与镇远侯一样,莫与旁人去学钻进钱眼里的市侩。”

李夜城面上有些烫,合上账目,对长公主深深拜下,道:“夜城荒唐了。”

“知道自己荒唐便好。”

长公主随口问道:“不年不节的,你要钱有甚么用处?莫不是与旁人学了不三不四的习惯,想去勾栏院一掷千金?”

说到这,长公主声音微冷:“你若沾染了这种习惯,我替镇远侯打断你的三条腿。”

“没有的事。”

李夜城面色微尬,道:“只是想送许姑娘一支簪子。”

“哦,那还好,送阿裳东西——”

长公主的声音忽又停住了,上下打量着李夜城,道:“你再说一遍,送阿裳甚么?”

李夜城道:“簪子,一支玉兰花簪。”

长公主看了又看李夜城,迟疑片刻,说道:“这个钱还是有的。”

李夜城有些意外。

账目上,长公主莫说有钱了,此时说句负债累累都不为过,从哪弄钱让他去给许裳买簪子?

李夜城目送长公主出了书房。

不多会儿,长公主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用云锦贡缎包裹着的檀木匣子。

长公主打开匣子,里面装着一支点翠累金凤簪。

点翠典雅庄重,累金华美精致,两者巧妙地结合在一处,制成一支他身为男子见了都移不开目光的凤簪。

长公主把装着凤簪的匣子推给李夜城,说道:“这本是一对,是当年我嫁给你父亲时天子亲自插在我鬂间的。”

“一支给阿彦,一支给你。”

李夜城蹙眉道:“这太贵重了。”

长公主把匣子塞到李夜城怀里,道:“收着便是。”

“我终不如你父亲那般洒脱,总想着你们小辈留些东西,这支凤簪,便是我留给你与阿彦的。”

“阿彦是女儿,你的是儿媳,如此也算不偏不倚。”

说到最后,长公主一贯严肃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极浅的温柔之色。

李夜城剑眉微动,收下凤簪,道:“不是儿媳,只是想送许姑娘一件东西罢了。”

长公主凤目微转,叹了一声,道:“你啊,当真一点都不像你的父亲。”

镇远侯想要甚么,不想要甚么,心里再清楚不过,而不是像李夜城这般,糊里糊涂,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清楚。

李夜城抿了抿唇。

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听到。

他的父亲张扬肆意,他更为沉默寡言。

李夜城收了凤簪,辞别长公主。

长公主虽说这支凤簪是让他送给未来妻子的,但他总觉得,他这种人,大抵一辈子也不会娶妻。

他思来想去,还是将凤簪送给了许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