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沥泉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信放了进去,转身就先出去了。
张冕好奇地看了看那封信,只见信封上写着‘宁乐王亲启’。
京城。
李晃从戏园回来,就派了暗卫去查事情的始末。
傍晚酉时,卫七回来报。
“王爷,那玉烟跟三皇子之前已经见过几次,但是不知为何昨天三皇子派人请她去的时候,她就不肯去了,还撞墙自戕了。”
李晃蹙了蹙眉,“能查到三皇子之前在哪里见的她吗?”
卫七回道:“第一次好像是在礼部侍郎袁平之家。后面几次就是三皇子请玉烟出去游玩了。”
李晃沉吟半晌,“这事感觉不简单,继续查。”
卫七应下告退。
第二日,三皇子强抢民女致其自戕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御史纷纷上奏弹劾李暄。
三皇子府。
“一群废物!叫你们封锁消息,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李暄说着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地上跪着的一群人。茶杯砸破了一个人的额头,鲜血直流。
最前面的一个人沉声说道:“爷息怒,属下已经交代了京兆尹的人封锁消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谣言一晚上就传遍了京城,好像背后有双推手一般。”
李暄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就是不知道背后这人是谁,处心积虑地派了个戏子接近他,还把事弄得这么大。
“爷,昨天那个玉烟刚开始是很乐意的,说让我们等一会,她要梳个妆,结果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偏那个时候崔家园的人都来了,一口咬定是我们逼死玉烟的。我们正跟崔家园众人理论时,宁乐王又进去了,还让人报了官。”昨天去了崔家园的赵大说道。
“呵呵。”李暄冷笑了下,原来是李晃想要陷害他,也是,她跟李睿关系那么好,想帮李睿清除政敌也有可能。
李晃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上了,她这会已经出了门,独自往清风楼走去。
李晃心不在焉了一天,刚到未时,就已经收拾妥当,等着时间流逝。未时三刻左右,李晃就独自出了门。又一次被抛下的全顺,开始认真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主子不高兴了,要晾晾他。
到了清风楼,还未到晚膳时间,所以里面没什么客人。
掌柜见她来,连忙迎了上来见礼。
“草民见过王爷,王爷这是要用饭吗?”掌柜身穿一身靛青色的长衫,带着一顶毡帽,身宽体圆,极有富贵相。
“崔家园程公子可在你们酒楼定了位子?”李晃问道。
掌柜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回王爷,程先生已经来了,现在正在三楼雅间内。”
李晃有些吃惊,现在离酉时还有两刻,看来程生要跟她说的事很急。李晃示意掌柜带路,抬脚走上楼梯。
到了雅间,掌柜正想伸手敲门,李晃就拦下了他,“多谢掌柜,掌柜去忙吧。”
掌柜连忙说道:“不敢不敢,那草民告退。”
等掌柜退下,李晃正想伸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李晃的手凝在半空,呆愣地看着穿着一身素白长衫的程生。
程生对着她拱手一拜,“见过王爷。”他听到李晃跟掌柜的说话声,就过来给李晃开门。
李晃回过神来,“不必客气。”说完就往里面走,程生侧身让到一边,等李晃过去,又将门关上。
雅间里临窗处有一张八仙桌,李晃走到左边坐下。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程生,她突然有些紧张,看到桌上有杯茶,端起来就喝。
“王爷!”
程生急切地叫了她一声,李晃被吓得咳了一下,引起喝下去的茶水倒流,李晃被呛得连连咳嗽。
程生快步走过去,带着歉意拍着李晃的背,帮她顺气。
好一会儿,李晃才缓过来,脸涨得通红。
“你刚刚叫我做什么?”李晃问道。
“没,没什么。”程生红着脸说道,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他刚刚想阻止李晃,那杯茶他喝过了。现在李晃喝也喝了,说出来可能气氛会更尴尬,程生决定不说。
李晃坐正了身体,又喝了一口茶,说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程生看了她一会儿,李晃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襕衫,还是作着男子打扮。其实李晃想穿女装来着,穿上之后自己又觉得很别扭,换回了男装。
“在下想做王爷的幕僚,求王爷接纳。”程生说着又是一拜。
李晃差点又被呛到,惊讶地看着程生认真的脸,有些不敢相信,“啊?为什么?”
程生站起来,看着李晃沉声说道:“因为在下要替我程家九族翻案。”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周末愉快!
☆、赎身
程生继续说道:“王爷可听说过十六年前,当时的户部尚书程仪造反一案?”
李晃点点头,当时的梁王李沅在封地招兵买马,率大军十万一路攻城略地,直取京师。当时大兴与漠余的战争刚刚结束,元气大伤,花了很大力气才平了叛。当时有人怀疑朝里有梁王的内应,后来就查出来的一批官员中,就有当时的户部尚书程仪,罪名是偷偷将国库里的银子运送给了梁王。
当时所有的叛官九族包括程家,一千多人都被斩首示众了。据说斩首后三日,京城里都还飘着一股血腥味。
李晃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你会是程仪的儿子吧?”李晃听说过,程仪的小儿子当时逃出去了,一直没有找到。
程生看着她,“是,我就是程仪的儿子,程清言。事发时,我被一个侍卫带出府,乘船逃到了吴郡。”
李晃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程生心底下有些紧张,一开始他没有想过要依靠李晃去为他枉死的亲人翻案,他接近赵立荣就是想找机会自己报仇。
可现在玉烟的事让他看清他那种想法是多么天真了。玉烟不可能是自杀的,他一开始就知道。玉烟收到李暄送的礼物时,整天跟玉莹炫耀,玉莹跟他抱怨过好多次。他想她不过是成为某些大人物的棋子。
像他现在这种身份,就是他能拿到证据,摆出来谁会相信呢,怕连自己性命都难保。
程生看着李晃的脸,她脸上没有疑色,只是很惊讶。
“你想要怎么做呢,都已经过去十六年了,就算留下证据,也应该被销毁了。”李晃问道。
“我父亲当时给了我一个布包,我打开看过,上面记录着很多银钱的支出,好像是账本。当时有人追杀我们,慌乱中我就将布包藏起来了,但是当时不知道那里的地名,后来再想回去找,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了。侍卫死了之后,我就独自流浪,后来被人伢子捉住,卖给了崔老板。”程生表情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王爷知道,像我这种身份就算赎了身,也不可以参加科举,想要将证据上达天听,再求得皇上重新查当年的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是我对不起王爷,但是我能信赖的也只有王爷了。”程生说着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