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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8)

章麒来了劲,八卦道:“方寅真是走了大运,能到府学读书。他家穷成那样,连书都买不起。”

对于贫寒学生来说,最大的支出并非在束脩与笔墨纸砚,而是书本。

仅仅是《春秋》一书,就有三十多卷。每卷都在二两银子以上。如果是名家批注,就更贵得离谱了。

崔素娘看到程子安的书边打卷,她难得拉下脸批评了他:“你怎地不好生爱惜书,好些贫穷的学生,靠誊抄书本学习。誊抄都艰难,笔墨要好,纸张也不能差,不然多翻几遍,字就糊开,纸也碎掉了。”

总结起来就是:穷人读书不易。

周先生急匆匆走了来,迎上了辛大,两人拱手见礼,说笑着往监舍走了去。

章麒正在伸着脖子看热闹,周先生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回过头,瞪着他们道:“还不赶快些去课室,休要在外面玩耍!”

章麒缩了缩脖子,拉着程子安迈着小短腿往蒙童院方向跑,等周先生与辛大走得看不见了,立刻放缓了步伐,甩手踢路边的花草石头,不紧不慢走着。

到了蒙童院门口,方寅从里面走了出来,章麒上下打量着他,嘻嘻笑了起来,道:“哟,穿新衫了呢!”

方寅穿了身青色细布新衫,新衫素净,领口下摆均无绣花,看来是他阿娘连夜赶了出来。

听到章麒话里的嘲讽之意,方寅偷看了眼程子安,小脸白了下,抿着嘴一言不发。

程子安面带笑容,与他点头打了招呼。方寅似乎愣了下,想要还礼,程子安已经拉着章麒走了进去。

章麒在不悦抱怨:“还早呢,你何时这般勤奋了?”

程子安没搭理章麒,方寅人小,同样有小小的自尊。

程箴算是他的恩人,程子安于他来说,就是天然的压力。

仅仅一点善意就足够,无需再给他增加窘迫,他们如今不是一路人,阶级并非那么好跨越。

课堂里已经到了一半人,先生还未到,里面吵闹嗡嗡,讨论着考试成绩,即将到来的假期。

程子安放下书箱,学不学是一回事,他还挺有仪式感,将课本笔墨摆放得整整齐齐。

辛寄年很快也到了,将书箱随意往案几上一扔,发出哐当的响动。他的书箱名贵,藤蔓编成了吉祥纹,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拉动凳子,案几,辛寄年折腾了一翻,在周先生踏进门时,总算消停。

方寅也随着周先生进了课室,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默不作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百家姓》科举不考,在蒙童班却挺重要,毕竟这是常识学科。等到他们学完之后,周先生会继续讲授经义史集。

宣布考试与考试后放成绩时,课堂上总是热闹。几家欢喜几家愁,考得好的欢喜,考得差的沮丧。

不出意外,方寅依然拔得了头筹。

章麒已经提前得知了自己考得差,放成绩等于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尤其是他听到与自己堪称卧龙雏凤的程子安,这次考试一跃到了班级中游,将他远远甩到了后面。

二次伤害加重,章麒不时拿幽怨的眼神去剜程子安。

辛寄年同样感到很不爽,他的脖子肉多,因频频扭回头,扭出了梯田一样的层级,神色复杂盯着程子安。

作为资深学渣,能考出好成绩,程子安笑得脸都酸了。章麒与辛寄年的态度,半点都影响不到他。

听到程子安算学居然得了满分,辛寄年有些坐不住了。

平时他们考算学,三人有一个算一个,十根手指头不够掰,可惜课堂上不能脱鞋,无法掰脚指头。

就算是掰指头算,他们也不一定掰得对。

辛寄年不敢像对方寅那样欺负程子安,伸张正义还是很积极,他蹭地站起来,大声疾呼道:“徐先生,程子安作弊!”

“对呀,程子安以前考试,算学从未考好过。”

“莫非是瞎猫撞到了死老鼠?”

“算学最难了,能撞对,那可不容易。”

“肯定是做了弊。”

课堂上的同学,互相交头接耳,压低嗓子谈论起来。课堂不算大,他们的谈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辛寄年得了人支持,脸上是浓浓的得色,义正严辞喊道:“徐先生一定要严惩程子安,以正学堂的风气!”

哈?程子安眨了眨眼。

教授算学的徐先生,野蛮生长的长短眉,见到课堂上的骚动,因为眉心紧拧,左右会师连成了一片。

第7章 7 七章

◎无◎

傻逼,程子安暗骂。

蠢货,徐先生暗骂。

“辛寄年,你休要大声喧哗!”徐先生厉声喝止辛寄年的吵嚷,冷着脸肃然道:“学生作弊,乃是品行不端。事关人的清誉,万不能放过此种行为,亦不能胡乱污蔑。”

徐先生一发话,班里的鼓噪声渐弱。辛寄年左顾右盼,感到脸上无光,很是不服气喊道:“程子安明明作弊,徐先生在包庇他!”

先生而已,辛氏在府学有好几位先生,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儒。辛氏给先生们送的年节大礼,穷人一辈子都赚不到。

徐先生心里厌烦,他性格冷清,不太关注蒙童班学生的情况,只是单纯不喜蠢人。

辛寄年蠢而不自知,更令徐先生讨厌,他不客气道:“辛寄年,你指责程子安是作弊,他如何能做得了弊,是你给他递的答案,还是章麒给他递的答案?”

程子安坐在最后一排,身后是墙壁,右手边是章麒,前面是辛寄年。

班里的同学,齐刷刷转头朝他们看去。

章麒见所有的目光朝他看了来,他也要被卷入作弊的怀疑中,顿时就慌了,眨巴着眼睛辩解道:“徐先生明鉴,我没给程子安递答案啊。再说我何处来的答案,我可是一道题都没答对!”

有人憋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也是啊,程子安根本没有作弊的可能。

算学考试就算翻书也没用,每道考题不同,书本上没有答案。

抄同学的答案,除非同学成绩优异。程子安周围的章麒与辛寄年,考得一塌糊涂。

还有个可能,就是徐先生事先给程子安透了题。

又不是考科举,徐先生给程子安透考题的意义何在?

辛寄年脸一阵红,一阵白,火辣辣的。他不像章麒那样没脸没皮,大声说出自己考得不好,来替自己脱罪。

班里同学家世皆不如他,他也向来看不起他们。于辛寄年来说,被家中其他辛氏子弟比过去也就罢了,如方寅这种穷酸,读书比他还要好,他如何能看得下去。

现在连与他同为差生的程子安,都快抛弃了他,辛寄年更加出离愤怒了。

“徐先生,程子安就是作弊,一定是作弊!”辛寄年一张嘴,控制不住哇哇哭起来,梗着脖子嘶声指责。

其他同学见他如此坚定,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有人说道:“程子安作没作弊,由徐先生出题,他当场作答不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