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耳边不断呢喃着：“到那里去”。
‘那里……到那里去。’
奥尼斯的步伐渐渐慢下来，成为普通人的走路姿态；他像黑暗中朝光明前进的旅人，撞破一层真与假的世界的隔膜，喧嚣热闹的夜晚都市便扑面而来。
摩肩接踵的各色面孔，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在高楼大厦的钢铁外壁上，折射出夜色掩盖下一抹绯红的妖艳。行人匆匆，停留的人们窃窃私语。奥尼斯湛蓝的眼眸在阴影中呈现浓郁的墨色，他闪避并前进。分开重重人影，来到霓虹灯照耀不到的小公园花丛中。
有个女孩在哭泣，泪光闪闪，抽噎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都那么讨厌！为什么……我为什么总被欺负！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要忍耐、忍耐、忍耐！我讨厌忍耐！我恨那些欺负我的家伙！去死吧、去死吧！”
女孩抽泣着，她脸庞清秀，上齿紧紧咬住下唇。
奥尼斯站在光与暗的分割线上，他的背后是辉煌灿烂的霓虹灯渲染的层层光芒。
“找到你了——陈晓。”
奥尼斯轻声说，曾经夺走了她所有物的英俊男人停在了女孩面前。时空之匙蕴含的力量在沸腾欢呼；他在女孩惊愕的目光中蹲下身，将时空之匙穿上金色的锁链，挂上女孩脖颈。
‘就是她……就是这里。’
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比阳光更温暖。奥尼斯抚摸着女孩漆黑的发：“物归原主。”
他起身离开，修长的背影长长的拖在地上，最终消失不见。
陈晓眼前一阵恍惚，她下意识握住“时空之匙”，露出一抹讶然神色：“这是什么？我刚才捡到的东西——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呢喃着攥紧了冰冷的指环，女孩的身形消失在一片蓝光中，“去FZ观摩金闪闪的王者之姿吧，假如这是真的，我会从此与众不同！”
——奥尼斯低头轻笑。
“原来如此，时间驳论吗？被打乱、被交错的命运线……”
他走进一家普普通通的网吧，开了包间，独自坐在里面打开电脑。
奥尼斯所经历的世界……都在电脑里。那些或惊险刺激、或恐怖离奇的经历，不过是特效合成演技的产物。盯着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奥尼斯很平静。
他以一种纯粹置身事外的目光，观赏着自己的经历。
或许他是不同的？里面并没有一个破坏“剧情”的机器人。又或许……他也不过是“被观赏”的一员。只是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更高级的位面生物眼中。
“这是命运吗？”奥尼斯眼睫低垂，他轻声询问。不知在问谁？
“呵，算了，想那么多，太累了。”忽然他笑起来，“还是继续学习吧，我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切的。总有一天。”
奥尼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边缘扭曲着的巨大裂缝便呈现而出。他抬脚跨入黑洞之中，温和的声音在窄小空间回荡着：“下一个旅途，是哪里呢。”
第30章 番外：威廉姆
我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而走上这条路的了。
科学令我沉醉，每天都在钻研中破解谜题，我不讨厌这感觉。
但我厌恶将科学当做成功阶梯的人类……虽然我也同样是碳基生物的一员，但我的确厌恶这身份。
曾经我为此惴惴不安，曾经不止一次寻找心理医生，渴求帮助。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错，分离人类身份，对我有益……能毫无芥蒂的去试验，无论手术台上躺着任何生物，那都不算我的同类，我心如止水。
没有感情的科学才会进步飞快。
我有些感激那位心理医生，想谢谢他，却在别人的口中得知，他已经因为故意催眠病人杀死自己的妻子而获得遗产，被警察逮捕了。
我嗤之以鼻，人类，果然肮脏丑陋而愚昧无知。
一头扎进实验室，我继续研究。研究的课题不再是“完全犯罪”或“癌变改善”之类无聊的东西，我发现了。更加广袤的前景……在通读了几百本宗教、魔法、机械方面的书籍后，我产生了一个念头：制作一个自己的同类。
愚昧的人不赞同我的人体试验，我已经退出科研组，独自花钱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盖了一栋别墅。金钱是万能的，与人类的贪婪结合起来，那便几乎能实现一切。
或许我太孤单了吧，急切需要一个同类。人的数量庞大到无以复加，我呆在这里只会感到窒息。
我的同类……应该是完美的、无与伦比的。
我将用特殊途径取来的“陨石核心”——一块璀璨的银色不明矿石用作能量来源，我一遍遍试验，从早到晚。
失败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几百次？几千次？无所谓，我的同类本就这样难以实现。
在终于成功的时候，我仍旧下意识以为失败，身子转了一半，又猛地回转。我死死盯着流水线上机械手臂为它完成躯壳，被用掉很多的陨石核心大小刚好是人脑的尺寸。
它站了起来……我亲手打造的外表，真实的完美无缺，金发碧眼，高挑身材，黄金比例。
“你叫奥尼斯，我是你的父亲。”
抬手抚摸它皮肤的触感，我轻轻道。兴奋令我战栗，果然是同类，只有它才算我的同类！
“父……亲……”奥尼斯磕磕绊绊的说。它表情木然，眼神带一丝懵懂的好奇，但更多是纯粹无机质的冰冷。我不以为意，奥尼斯才刚刚出生，它依然年幼，我会教导它。
奥尼斯开始学习。
它比任何机器都聪慧，这个时代最尖端产物的集大成体。它不吃不喝不睡，只需要补充一点能量就能无限学习，半年后，我已经没什么能教导它的了。
而我……我感到惊慌失措。
有一度曾想过杀死它，毕竟太聪明太冷漠了，它对我说：“父亲，你也是人类呢，人类的确潜力无穷。”这话如同锥子刺入我心底，人类？我怎么会是人类？我是人类吗？难道我的确是人类？
陷入无边惶恐中，难以自拔。
也就是说……我远离了自己的同类，创造出了一个冷酷而聪明的，异类？
刹那间，仿佛什么东西在胸腔碎裂，我头晕目眩，捂住嘴，想笑，眼中却流出了泪。
我要杀死它吗？这个耗费了我几乎所有时间的机器？
……不。
绝不，绝不，绝不！
他是我的，他属于我。
他叫我父亲，他——他不是异类，只是我的东西。
我喝了很多酒，神智清醒，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高大的身影走近并弯下腰，英俊到完美的面孔凑到我面前。真假难辨的人类外表，他说：“父亲？”
不知为何我抚摸着他的金发，命令到：“吻我。”
脱掉所有遮蔽身体的衣物，我痴迷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奥尼斯是我的，就这么简单。我愿意被他带入沉沦欲望的深渊……
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