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妖只觉有万斤巨石压下,几乎震碎天灵盖。茫茫之中是急速涌动的血液在告诉它:臣服吧……它倏然跪下,妖力骤减,藤蔓尽数收起。择彦重重摔落,喷出一口鲜血,微睁了双眼看她拾剑而去。
不要去……他在心里说,可他嗓子干涩无比,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梦冷厉地笑起来,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抓住一根尚未收回的藤蔓,挥剑斩为斜刃,将刃面重重往自己心上三寸处一插,霎时血流如注。
让神兽受了多少的伤害,便要承受加倍的天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旅游去了,我是存稿箱……
这是中短篇,明天完结= =
☆、神兽道长
“啊——”藤妖嘶吼着,然而天谴已至。
茫茫黑夜中似有一双手撕开厚重云层,闪电划破黑暗,隆隆雷声滚过苍穹。阿梦用力拔出藤蔓,踉踉跄跄奔到择彦身边,将他抱在怀里,防止他再受伤。万千光矢从天际泻出,尾端带着熊熊天火,毫不留情地射在这一处庭院。
没有光矢会伤到阿梦和择彦。
藤妖凄厉的叫声响彻天空,天火焚心,五千年的修为在天谴中化作虚无。它的身体一寸寸破碎飘散,被火舌舔舐殆尽。
阿梦将额头贴在择彦的额上,胸口的血也没泪水流得快。他气若游丝:“傻……”
她忍着痛楚,说:“你才傻。跑来和千年老妖打什么架。”
“你的伤……”
“不碍事。”
他的目光长久凝在她的脸上:“我要死了吧……”
她抬起手盖住他的眼,说:“不会的,你不会死。你先睡一会,睡醒就好了。”
天火褪去,庭院里清清冷冷,只有他们二人。
择彦醒来时,周围很安静。他睁开眼,略动一动便觉筋骨疼痛难忍,环顾四周,是不知名的房间,装修得还很不错。
这是哪里?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牵扯到了伤口又是一痛,他不得不躺回去。
他望着门口,想要喊人,一只脑袋奇大无比的生物却突然冒了出来:“你醒啦?”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这个外形奇特的生物,艰难发问:“你……是谁?”
生物抠了抠鼻子,在择彦抽搐的面色中弹弹手指,说:“我是那只傻缺梦貘请来疗伤的精灵啊。唉唉,太不够意思了,明明是我的功劳,却要算在那些没用的凡人大夫头上。”
“她……她呢?她受的伤严重么?”择彦抓紧了床单。
“她?前天就能活蹦乱跳了。看我医术多高明。”精灵皱了皱眉,说道,“废什么话,好好躺着,我再给你治治。唉,凡人的身子太娇弱了。”
他闭上眼,知道她安好就行。
他感觉一缕清凉自脚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精灵还在喋喋不休:“嗯,断骨接上了。淤血清掉了。还有什么呢?啊,没有了,就喝喝那些无聊的凡俗药物就行了。”
门忽然被打开,精灵咻地一下消失。一名医女前来切脉,惊讶地说:“这位道长身子骨真好,痊愈得如此神速。这样看来我只需再开几副调养的药就行了。”
择彦忍着没有睁眼。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阿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喂,张老爷,你看道长他为了除妖都成什么样了,医药费你付啊。”
一名胖胖的中年人说道:“这个自然,自然。那天的动静整个城都听到了,道长真是太厉害了!”
“对了,还有剩下的酬金没给呢。”
“待道长伤好,便给。”
阿梦不满意道:“什么意思啊不信任我?”
“怎么会怎么会,那天姑娘带着浑身是血的道长来求医,嘿嘿,道长那手握着姑娘是不肯放啊……我怎么会不信任呢,只是有些……”
择彦额头青筋浮动,他终于忍不住刷地睁开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梦惊喜地扑上来:“啊择彦你醒啦!你身上痛不痛,难不难过?”
“只要你……别压着我的伤口……就挺好……”
医女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赶紧收拾东西走了。张老爷说:“辛苦道长!辛苦道长!既然道长醒了,那就皆大欢喜了!我这就去准备酬金!”说完拔腿走人,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在这里看年轻人腻歪。话说什么时候道士也可以找道侣了?
闲人一走,精灵便冒出硕大的头来:“喂,我帮你治好他了啊,我一百年前欠你的人情还清了啊。”
“嗯嗯,多谢多谢,你最好啦!”阿梦笑眯眯地去摸精灵的脑袋。
精灵嘁了一声避开,又凭空消失了。
阿梦重新把关注点放到择彦身上,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抿唇微微一笑:“还行。”
“那……我救你一命,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他缓缓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说:“对不起……留下来,陪我吧。”
师父,徒儿不肖,违背门规……但是,徒儿很欢喜。
阿梦眨了眨眼,凑近他,点了点他的额头:“眼神闪烁,说谎吧?”说完才发现两人距离太近,他的呼吸就落在自己脸上,一时脸色飘红。
择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牙,在道长唇畔轻吻一下,然后飞快掩面奔出屋子。择彦喉头微动,耳根红得发烫,他轻声自语:“没有说谎。”
择彦养好伤,便告辞了张老爷上路。阿梦跟着他,怀揣着一沓银票,高兴得要飞上天了。择彦默默看了她一眼,想装作不认识这个财迷。
一只神兽为什么会这么注重身外之物啊!
阿梦在他旁边扳着指头算:“我要买新衣服,要买新首饰,还要住高级一点的客栈。万一碰上什么贵族呢,一定有非常美味的梦。”
“……”算了他还是别管她了。
当夜他们露宿山林。阿梦气得跳脚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明明挣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走快一点住到客栈去?”
他将她一把摁下:“是谁一路上嫌腿酸叫我走慢点的?”
她哼哼了两下,拿着木棍戳他燃起的火堆:“你可以背着我健步如飞嘛。”
那你怎么不变回原形啊?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补偿我啊。”她理直气壮。
择彦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笑了一下。阿梦扯他:“你笑什么?”他看着阿梦,火光跃动下,她半边脸都是暖融融的颜色。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靠过去吻住了她。
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吻。
阿梦心如擂鼓,闭上眼去回应他。
不知道是如何纠缠,不知道是何时分开。
他放开她,气息有点不稳:“睡吧。”
“我……我不困。”
“……那你自己玩吧,我睡了。”
什么人啊!刚刚亲了她怎么是这种态度啊!阿梦对他怒目而视。然而择彦已经背对着她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