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骑马!
沈樊成顾不得多想,顺手就拽了药店门口拴着的一匹马翻了上去。
一个在隔壁喝茶的茶客叫道:“那是我的!”
“再买一匹!”沈樊成反手扔出一锭银子,手中马鞭狠狠一抽,马嘶鸣一声,扬蹄飞奔追去。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前面骑马扬鞭的女子。
女子并未回头,可速度显然加快了。
他们公然在街上纵马横行,已经引起了骚乱,巡卫队闻风赶来:“前面骑马的人停下!停下!”
奈何那一男一女两人像聋了一样,根本不为所动。巡卫队此刻再上马去追已是来不及。
这镇子不大,道路也简单,很快两人就冲出了这座小镇,往镇外的路上疾行。
黛青衣衫的女子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口中唿哨不断,沿着宽广大路一骑绝尘。
沈樊成追出去十丈,忽而眉头一皱,拉紧马缰:“吁——”他在原地思索片刻,便策马往相反方向的小路奔去。
女子听到身后没了动静,一回头,看见沈樊成竟然反向而行,不由脸色一沉,也掉头赶了过去。
沈樊成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由一哂,马缰一勒,腰间长剑出鞘,横于来人面前:“刀烈春,又是你。”
刀烈春刹住马,脸色很不好看。
沈樊成挑眉:“那晚在清白堂屋顶上偷听的人,是你吧?”
刀烈春左手捂紧了怀里的包袱,右手松开缰绳,缓缓握住背后的刀柄。
“我不想和你动手。”沈樊成拧眉,“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刀烈春已然抽出了刀:“无可奉告。”
刀光迎头劈来之时,沈樊成就感觉到了不同。
凛冽的杀意。
从未有过的凛冽杀意。
他和她交手几次,没有哪次她是怀着这样巨大的杀意的。
他急速一仰,刀面擦着鼻尖而过,留下了冰冷的金属气息。与此同时他反手一转,剑尖挽花,与刀锋相撞,铮然出声。
他一个暴起,剑芒压着长刀靠向刀烈春的面庞。
他对上她的眼。
那双眼里有焦躁、有怒气、有警惕。
他又想起殷佑微看他的眼神,带着犹豫、委屈、期待和激动。
他勾唇凉凉一笑:“你骗我。”
刀烈春蹙眉,长刀一撤,脚尖在马背上一踩,一跃而起,刀光便已迅雷之势落往他眉心。
沈樊成侧头一避,一个翻身下马,顺势用脚勾住她的刀背往外一带,趁她落地不稳之际,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快刺去。
刀烈春一惊,就地一滚,落得满身尘土。她半跪在地上,握紧了刀柄。几缕乱发从脸颊旁垂下,被风吹得沾在唇角。
沈樊成说:“你不喜欢我。”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刀烈春没有回答这句话。
她只是冷冷地道:“你让开。”
“若我不让呢?”
“那便你死我活。”
“何必如此激动。”沈樊成道,“我不过就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我不会回答。”她站起身来,怀里仍紧紧抱着那个包袱。
沈樊成的目光落在她的包袱上:“你给谁抓药?”
刀烈春抿紧嘴唇,提刀走近。
沈樊成倏而眯着眼笑起来:“刀烈春,这是你主动要求和我打的,只是你不觉得,以我们两个的水平,打起来会耗很长时间么?”
“你——”她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白,“你在拖延时间!”
“这是你自愿的。”
刀烈春不再多言,登时翻身上马,扬鞭一挥:“驾!”
沈樊成也立刻上马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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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柏,你醒了?”庄槿在床头坐下。
苏柏睁着眼,迷茫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低声道:“主人……”
“你饿不饿?我给你摘了些野果,都洗干净了。”
苏柏撑着床坐起来,垂眼看着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
甘甜味美,口齿生津。
他默默地吃完一个,说:“主人,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庄槿笑道:“哪里的事,你别乱想。”
“我看到了主人留给我的纸条,我就去江州了。”他不安地攥着身上生了霉斑的被子,“然后……我就不记得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庄槿伸出手,温柔帮他理了理头发,说:“没有。你就是在人家店里喝酒,喝醉了而已。幸亏有我去接你,不然可是给人添好大的麻烦。”
苏柏迟疑道:“是……吗?”
“当然。”庄槿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被子,露出愧疚的神色,“因为城镇里不能待了,所以我带你找来了这里,没有别的可以盖……我待会拿它出去晒晒。”
“没有关系的。”苏柏温顺地说,“只要和主人在一起,哪里都好。”
庄槿叹气:“你当真没有半分怨怼过我吗?我拿你试药,你不痛苦吗?”
苏柏轻声说:“自然是痛苦的。可是我这条命都是主人给的,除了要吃药,主人对我什么都很好,我没什么别的奢求了。”他眨了眨眼,似有一些羞赧,“何况主人现在也很喜欢我,在帮我调理身子,我又哪里还会生怨。”
苏柏的待遇在药人中的确属于上等。
庄槿会教他念书写字,会给他买奇珍赏玩,吃的喝的用的都和自己是一样的规格,这是旁的药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他唯一难受的时候就是药性或毒性发作的时候。
每每疼到几乎昏厥之时,他就会想起那个初遇的傍晚。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庄槿微笑起来,“我十年前把你从乱坟堆捡回来,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幸亏我35章预警了一下……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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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营养液:网瘾少年叶不修、陆北冥、tigerkh415、河兔兔的兔耳朵
☆、毒
刀烈春一路狂奔。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 她唯恐自己若是慢了一点,见到的庄槿苏柏已被人制伏。
山林密处无法再任意驰骋,她便刹住了马,手中缰绳紧攥,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深处,像是要把那重重的树林看出个洞来。
沈樊成在她身后停下。
刀烈春凝神谛听片刻, 调转马头, 眼中满是冷意:“你诓我。”
沈樊成勾唇一笑:“我何时诓过你, 是你自己主动跑过来的。”
是的, 他什么也没说,却让情急之下的自己误以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竟就这么主动把庄槿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为时已晚, 此刻纵然再悔也是无济于事,她咬紧牙关, 脸色阴沉得仿佛可以滴水。
沈樊成反执剑鞘, 隔空虚虚点了点她怀里的包袱:“你这些药材, 是给谁的?”
刀烈春保持沉默。
“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猜。猜不中, 大不了就直接闯进去看个明白。”沈樊成道,“只是那时候场面一定混乱,难保不会伤着谁。”
刀烈春抬起右手, 拇指和食指聚在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唿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