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爱学,也挺乖的,拿到剧本以后遇到的问题都一一标注出来问了,所以就算哪里做得不够好也不至于这么骂。
祖乐天刚要替小孩说句话,又听孟裴说:“这句话的语境,基本都可以用到,尤其是你觉得对方蠢到不可理喻的时候。”
小孩:“噢噢。”
埋头苦写。
祖乐天:“?”
[祖老师有点怀疑人生了: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在探讨什么厉害东西?]
“记好了?”
“还有两个字,好了!”
“嗯。”孟裴语气悠悠,“下一句: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这句话的语境跟上一句差不多,你记住,只要是那些对你不好的,一定都是脑子有问题。”
“打开你家户口本,就像打开了动物世界。”
“你牛逼你第一你在……”孟裴顿了顿,“这句不学,你不能说脏话。”
“……”
你还知道人家小孩不能说脏话?
祖乐天看了眼小孩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下来的语录,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孟裴,你乱教什么呢?”
两人这才注意到祖乐天走过来了。
孟裴面不改色:“教一教小孩这社会语言的多样性。”
祖乐天面无表情:“那你这是不是太多样了?”
“还好吧。”孟裴点评,“您知道我的,不足我水平的十分之一,还比较保守。”
就这还保守!
祖乐天觉得荒唐,偏偏小孩却还在认认真真记着,一点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祖乐天按住她的笔:“别写了。”
还在奋笔疾书的洛卿茫然摇头,太用心没太注意两个老师都说了什么。
祖乐天一脸不可直视:“你记这些做什么?他好的不教。”
【挺好的呀。】
洛卿没觉得哪里不对:“记下来以后骂坏人。”
“祖老师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帮老师。”
【以前帮哥哥骂过,特别厉害。】
“我不需要!”祖乐天觉得自己以后都不能再去直视她装了无限“知识”的笔记本了,“好好的孩子,学什么不好学骂人,孟裴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呀。”洛卿眨眨眼,竖起大拇指,“特别酷。”
祖乐天一噎。
“孟老师一定不会吃亏。”
好像还真是?
祖乐天迟疑地看了一眼孟裴,后者冲他挑挑眉,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哈哈哈祖老师:什么东西,你别嚯嚯祖国的花朵。]
[看来祖老师是领略过孟老师那张嘴的。]
[这画面我真的要笑死了,一个敢教一个敢学,还义正言辞不说脏话。]
祖乐天却是想到了之前在节目里,洛卿被岑栩针对得说不出任何要拒绝的话,最后还因为这个发了一整夜高烧的事情。
他平时不怎么去看那些热搜和八卦,毕竟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
所以也不知道洛卿最近的热度很高。
他皱眉问:“你那节目又有人欺负你了?”
洛卿上节目他还是知道的,毕竟摄像头还在这儿呢。
“没有。”洛卿摇头,“大家都很好。”
祖乐天迟疑又迟疑,最后松开了按住她笔的手。
于是等其他主役配音进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祖老师和孟老师分别坐在洛卿的两边。
孟裴:“家在敦煌吗,逼话那么多?”
祖乐天:“不行,有失风度,委婉一点,比如少吃点盐,看你闲的。”
洛卿:“噢噢!”
所有人:“???”
不是,你们在做什么?
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环节吗?
[笑死,祖老师:质疑孟裴,理解孟裴,成为孟裴。]
[我关心的是,祖老师也知道苗苗经常被欺负吗?]
[祖老师平时不怎么上网,应该不知道网上变天了吧。]
[天哪,那我苗苗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很快所有人都到齐了,孟裴说得也没错,他也算是来工作的。
这边整个剧组的配音总导也是他,所以会议由他在主导。
会议过程节目不方便直播,只好退了出去。
直播镜头切到了家里。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可能是觉得今天的文禾嘉没有之前那么轴了,沙夏谣也主动来了厨房跟她一起做饭,看到桌上的菜单时有些惊讶:“还专门准备了菜单吗?”
文禾嘉摇头又点头:“是苗苗的营养餐。”
“啊对,她是有营养师来着。”沙夏谣恍然,“不过我有点好奇,苗苗家里人对她那么好,从小就会给她好好宠着的吧,身体怎么会需要一直调养呢。”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疑惑:“以前还在学校里经历了那些事……”
话没说完就被文禾嘉打断了,语气平平:“那不是她的错。”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沙夏谣也忙转移话题:“我知道我知道,她已经很好了。”
“对了禾嘉姐,你今天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文禾嘉只嗯了一声。
“是想要主动接纳其他人了吗?”
“嗯。”
除开洛卿,沙夏谣是家里唯一的女生,所以只有她方便说话一些,她随口问:“是有什么契机吗?”
原本以为跟影后交流谈心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沙夏谣也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很快就听到了对方的回答:“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她?”沙夏谣微楞,“苗苗?”
“嗯。”文禾嘉:“她不是让你们照顾我了?”
“……这你也知道啊。”
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可洛卿每次看到文禾嘉自己在人群外的时候,总会主动把人拉进来。
不仅拜托倪老师带着人一起锻炼,同时也跟其他人说过文禾嘉不擅长社交。
大家对洛卿感官不错,不然也不会真的热脸贴其他人的冷屁股。
文禾嘉说:“她很好懂。”
沙夏谣心情有些复杂:“其实禾嘉姐,你也不用事事都是苗苗说了你才做,不是为了她也为了自己才好。”
文禾嘉眉心轻轻皱起来:“顾不上。”
“什么顾不上?”
“顾不上自己。”文禾嘉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我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苗苗重要?”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别人比自己重要啊!
意识到自己不能给小孩太多附加,文禾嘉摇头:“不是。”
她顿了顿:“我不太能理解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情绪。”
可能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所以文禾嘉对自己一直都有种极端性的厌恶,所以她无法同情自己理解自己,为自己着想。
她只是会下意识去追寻自己觉得耀眼和充满了光的东西。
而小孩就是在哪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文禾嘉淡声说:“我只能通过别人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姐姐的意思是不是,她不是不为自己着想,不是不主动,而是无法去理解自己要做什么,而是要别人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