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洛卿猛然激动起来,紧紧拽住哥哥的手,“你不配!你不配做我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
这一句出来,高永新顿时呆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配做她哥哥?高苗苗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苗苗……”
“我不叫高苗苗!”洛卿踉跄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叫洛卿,你们连名字都没给我取凭什么说是我的家人,只因为那个姓吗?”
因为他们懒得取名字,所以当初带孩子回来听她说自己以前叫苗苗就干脆直接叫高苗苗了。
高永新彻底懵住,为什么她连这件事都知道,这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才知道的事吗?
“洛、洛卿……”高永新笑容彻底僵住,“你在说什么?这是谁告诉你的,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洛卿走到他面前,颤着声问:“如果觉得我乖,如果把我当做亲生孩子,为什么不救我?”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这下就连旁边挣扎的余燕和高金业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而后面一直在等着小孩去惩罚这些人的几个人听到这话脸色也顿时变了。
洛予齐缓缓抬头:“小萝卜,你说什么?”
洛卿这会儿顾不上哥哥了,过去那么多年的积怨,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无助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低头看着高永新,又看向高金业:“你们听不到我在叫你们吗?为什么不救我?”
“我已经在勤工俭学了,甚至一两百的生活费我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不救我?我为你们做的连那两百块钱都比不上是不是?”
“我从来不在其他人面前说你们的不好,可你们为什么不能疼疼我,是你们把我带走,说要做我爸爸妈妈做我的家人的,我那么相信你们。”
“就算是这样,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够了。”她看着高永新,“你不喜欢我,所以可以骂我打我,就算这样也让我出去给你买零食买烟,我去了。”
“可你们就离我五步远,伸一伸手就能把我拉起来。”她哭着质问,“我那么努力地爬到你们身边了,就想你们拉我一把,为什么要转身离开,为什么不要我!”
“我不是你们的累赘,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真的很痛很冷,没有力气了,我爬不动了。”
她执着地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伸手去拉高永新的衣服:“为什么啊?我是个人,不是任由谁都可以随便丢弃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肯要我?”
手伸到一半却被人握住了手腕,宋淮时只包扎了一半的手将她往后带去,将她脑袋按在怀里,低声安抚:“要啊,我们要,我一直在跟你说,我多喜欢你啊,怎么会不要你。”
他缓声道:“别碰脏东西,他们不配。”
洛卿这么多年来,包括重生后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在这一刻忽然断掉。
她是很笨,可不是笨到无可救药察觉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好,也不是一点都察觉不到周围人的异常,陪着自己那么多年的人不会一点都不记得。
姐姐也好,小树哥哥也好。
就算他们有意隐瞒不说,可他们的情感不会骗人,她是能感知到自己的重要性的。
能看到他们眼里的自己,能看到自己过去一直都在看着的眼睛,毕竟那是一直以来陪在她身边给她勇气的家人。
所以才会在哥哥送的庄园里留下他们的房间,可她不敢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回想。
这个念头出现后也一直胆怯不敢去试探,生怕自己真的生活在一场虚幻的梦境里。
可现在有人来把她的梦境打碎了,是将她亲手推向深渊的人。
明明那么可怕残忍,却要在她的勉强装作亲密的一家人,甚至还妄想成为自己的家人。
凭什么?
他们才是该下地狱的人。
仿佛要在这一天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来,面对自己过去夕夕相伴的哥哥,洛卿哭得声嘶力竭:“小树哥哥,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们了,那你们要怎么办。”
宋淮时心揪成一团:“我就在你面前。”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阻止怀里人的哭声。
她心里藏着太多事了,不管是笑也好哭也好,总该要有这么发泄的一场。
须臾,他抬头跟已经站起来的洛予齐对上了实现,看到了后者眼中的寒意,可他却没出声,而是将怀里的人脑袋微微使了力气按住。
当年是意外死亡还是人为故意,两种意义完全不同。
洛予齐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激动的样子,他平静地走到了高永新面前。
此时此刻的高家人思维彻底乱了。
这些事情洛卿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明明当初他们是亲眼看到她被推进焚化炉的,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
可当晚的事情天知地知,只有一家人知道,洛卿为什么事无巨细都能说出来。
她的情绪做不得假。
如果她真是当年的高苗苗,为什么要现在才把事情说出来!
可不论是哪一种可能,他们都没有任何理由反驳那些事实,那层被他们披上的皇帝的新衣早就被扒了下来、,□□展现在所有人眼里。
高永新眼前几乎全黑,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洛予齐离自己越来越近。
“洛总,您、您听我解释……”
洛予齐一句话没说,而是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高永新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后背汗毛瞬间立起来:“洛总我错了,我给你们磕头!我给苗……给洛卿磕头,求求你们饶了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们一家畜生!我们去自首行吗?”
他转头就像给洛卿磕头求饶。
可是下一秒他的嘴却被洛予齐一只手捂住,随即面无表情的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高永新一声闷哼,头上的身体上双重疼痛让他眼冒金星。
“可惜了。”洛予齐轻声说,“明年清明,你们没法给自己过。”
无视地上人惊恐的目光,洛予齐神色依旧很淡,可压抑在平静海面下的是更深的风暴,手上的动作充满了狠劲,像是要奔着把人打死去的。
就算是这样,整个会客厅里的其他人还是冷眼旁观。
只有余燕和高金业已经彻底吓懵,死命挣扎着要去救自己的儿子。
“别急。”宋南和孟裴挽着袖子走上前,“你们也有份。”
洛家私宅,关上门以后,方圆十里都不可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很快,三个人像是没有任何气息似的被拖着出来拉上了一辆黑色的车,车身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洛予齐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自己的手,看向还在宋淮时怀里的小萝卜。
可能是安神汤起了作用,又可能是今天一天的情绪耗得太厉害,这会儿她已经筋疲力竭,也不是是晕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
只要认可了宋淮时,她就可以毫无防备。
洛予齐垂眼看向许医生:“在这儿守着。”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