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人设崩塌中(15)+番外
每个月圆之日,是天庭休沐日,兄长会将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务搁置,踏着月色来陪他。
凤盷喜欢坐在栖梧殿外那棵梧桐树的第三个枝丫上等着兄长,那个位置让他总能在第一时间见到踏月而来的兄长。
数万年来,兄长从未失约,哪怕干净的衣袍下藏着一身新鲜的伤痕,兄长也会笑着走到树下,接住从树枝上跳下的凤盷。
凤盷最喜欢月圆之夜,因为每个月圆之夜的等待从来都有结果。
倏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月色中响起,打断凤盷思绪,“你在树上作甚?”
凤盷回头,见是慕韶,酒意稍稍清醒,迷离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笑道:“看月亮啊。”
慕韶才注意到,今日是难得的晴天,银盘一样的月亮挂在枝头,仿佛触手可及。
凤盷坐在枝头,赤足露出纤细的脚踝在空中轻晃,眼底铺着细碎的光,唇角带笑,月光为他镀了一层银纱,不带一丝人气,风卷起他的发丝和衣袖,像是此界神话中即将奔月而去的仙子。
慕韶收回视线,薄唇轻起,声音微沉,“下来。”
凤盷晃晃赤果的脚丫,扶着树干站在树枝上,背对着月亮,掩盖在阴影中的唇角越发上扬,不待慕韶反应,便撒手猛然向下跳去。
慕韶瞳孔微缩,来不及思索,飞身上前将人揽到怀中。
凤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无忧无虑的精灵,他说的是,“兄长接住阿盷了。”
慕韶黑眸幽深,轻声道:“酒好喝吗?”
凤盷醉得听不懂慕韶的不悦,还不满道:“有些贵,阿盷买不起。”
慕韶道:“喝成这样,看来手上的灵石还是多了。”
凤盷熊抱着挂在慕韶身上,似并没有听到慕韶的低喃,眨着那双琉璃一样的眸子,眼尾因醉意染上红晕,眼皮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占去人大半幅心神,凤盷已经渐渐醉得睁不开眼,嘴中咕哝着什么,头直往慕韶颈窝钻。
慕韶往一旁避了避,凤盷吐息划过慕韶耳侧,慕韶才听清凤盷在说,“兄长,你身上好香。”
丹心殿
掌门收了灵力,从内室走出,对站在窗前出神的高大身影道:“不是坏事。瞧着像是喝了魂水,对他有好处,现在是药力都浮在他体表,才会发热,等他吸收了药力自会醒来。”
慕韶点点头,眼里的温度有所回暖。
掌门觉得稀奇,慕韶生来就无牵无挂因果干净,这么些年也一直冷冷清清无挂碍,少有能令他另眼相待之人。
只是
掌门道:“这孩子资质虽然好,可惜久病缠身,不能修炼。听闻内门新进的一批弟子皆已引气成功,眼看将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若你这师弟仍旧不能引气,恐怕也无法跟着同期弟子一同学习。”
慕韶垂下眼眸,低声道:“会有办法的。”
掌门却并不看好,“先天不足,病痛缠身,想要入道,难。”
慕韶看着床上沉睡的人,陷入沉思。
掌门的话还在他脑中回响, “……身为亲传弟子,他却迟迟不能修炼……”
“……先天不足,病痛缠身,想要入道,难……”
引气入体的课程开了近半个月,同期内门弟子陆陆续续入道成功,他身为亲传弟子到现在都没有引气入体,他似乎并不着急,仍旧怡然自乐的样子。
究竟是真的不上进,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他或许只是尚不知晓自己的状况。
可他尚且年幼,真相于他似乎过于残忍。
但若不告之与他,同期弟子皆已引气入体,只他一人身
为亲传弟子 ,却连外门弟子都不如时,又该如何自处?
慕韶陷入沉思。
凤盷却在这时醒来,“师兄?”
慕韶收回思绪,低头看向凤盷的那一刻,心中已有了决议。慕韶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可知道自己的状况?”
凤盷起身的动作微顿,他自然是知道,只是兄长为何问他?
莫非是因他迟迟不能入道而觉得丢人,可是对他失望?他该怎样挽回师兄的心……
不过瞬间,心思百转。
凤盷低着头神情阴郁,他不能让兄长对他失望。
下一刻凤盷抬起头望向慕韶,目光坚定,笑容温暖,“经脉受损也并非不能医治,我现下虽比同期弟子要慢些,但我阵法符箓学得快,前期我身体不行,以阵法符箓弥补,待我身子修养好了,便是超过他们之日。只是还请师兄莫要对我失望,我会证明给师兄看的。”
慕韶见他竟如此豁达开朗,目光微动,心中却觉酸涩,他声音沙哑却难得柔和,“你如此想便好。”
夜间又见阵雨,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已是深夜,凤盷早已入睡,慕韶手中拿着一瓶酒,坐在莲台上看雨。
甲一是得天材地宝炼制而成的傀儡,生而便有灵智,几乎与常人无异。
甲一端着木盘上前,盘中放着一只玉瓶,他小心地跪在慕韶身边,轻声开口,“主人,今日还没用药。”
慕韶放下酒盏,从那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玉清王莲的奇香散开,盯着那药丸看了半晌,目光复杂,叹气,“罢了。”
那一刻他似乎做出某种妥协,“拿下去罢。”
慕韶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于他是特别的,从见到凤盷的第一眼,慕韶就知道。
但是慕韶排斥过去的一切,过去既是过去,便不该来烦扰今生。
他从不是过去的影子或执念。
可这个孩子还是被安排到了他身边,被命运亦或是曾经的自己。
慕韶的在相处中渐渐意识到,他对这个孩子的抗拒和疏离都显得如此无力,他的抵抗不过是在折磨自己。
慕韶从不与自己过不去,若是抗拒这个孩子折磨自己,那慕韶会选择放任自己随心而动。
认清现实,及时止损,这便是慕韶。
慕韶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现在的他了解自己,而过去的他同样了解自己。
于慕韶而言,过去的一切并非不可接受,只要有足够的理由。
若这个孩子能给他这个理由,慕韶并不介意接受过去。
或许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掐住自己的软肋,胁迫自己妥协。
博弈尚未开始双方便是一败涂地。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场博弈从始至终就是两个输家地拉扯,他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这个孩子。
第11章 、第十回(虫)
“你要的东西。”
慕韶接住欧阳芳抛过来的储物袋,欧阳芳大喇喇地在案几边坐下,拿起案几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闭眼轻嗅,啧道:“穷奢极糜。”
慕韶验完储物戒中的东西,瞥向欧阳芳,“速度有些慢。”
欧阳芳狠灌了两杯茶才道:“你不知道十一出关了啊?我哪儿有空。”
慕韶挑眉道:“原是处处都慢。”
欧阳芳不屑,“你一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