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有点凶。字里行间的关心也不言而喻。
连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她几眼。
靳时跃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食指和中指一并,往眉峰一点:“Yes,madam。”
孟璃尴尬地干咳一声,扭头看向窗外,胳膊抵在车窗框上,托着腮,含糊其辞地解释道:“我就是怕你把别人的车弄湿了,到时候还得赔清洁费。”
此地无银三百两。
靳时跃笑了笑:“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一边说一边擦着身上的水。
孟璃没说话了。
还是看着窗外,雨水打湿了车窗,连同外面的夜景都是朦胧不清的。洛杉矶一下雨就堵车,这一条道路上雨放眼望去满是红色的尾灯。
距离海滩到酒店,明明只有几公里的路,二十分钟过去了居然走了才不到一半。
或许司机也嫌堵车太无聊,所以放起了音乐。
司机应该是个多元化以及情绪化的人,前一秒还在放来自Imagine Dragons热血澎湃的炸裂重金属摇滚乐《Natural》,他随着节奏律动,气氛烘到极致好似下一秒就要暴起青筋扯掉自己的上衣了。
然而下一首立马又放起了复古韵味弥漫的《California》,歌曲的旋律缓和慵懒,女歌手一开口便有一种美国上世纪八十年代纸醉金迷的氛围感。
“If you come back to America, just hit me up
(若你已回到美利坚,请致电于我)
'Cause this is crazy love
(因为这份爱已成疯)
I'll catch you on the flip-side
(我会在故事的另一面与你相遇)
......
孟璃依旧看着窗外,目光涣散,放空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像是沉浸在这首歌中。
直到手背覆盖上一抹灼热。
孟璃回神。意识到,是他的掌心。
他的手附在她的手背上,稍稍收紧手指握了握,感受她手心的温度。
孟璃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他问道:“冷不冷。”
今晚好像他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冷吗?冷不冷。
明明是很普通寻常的一句话,可落在孟璃耳里,却是那般怦然有力。
歌唱到这一段:
“You're scared to win, scared to lose
(你害怕赢得,也害怕失去)
......
You hate the heat, you got the blues
(你痛恨夏热,你忧郁无常)
You're changing like the weather, oh, that's so like you
(你情绪突变如风云转换,这就是你啊)
......
If you come back to California
(若你回到了加利福尼亚)
You should just hit me up
(请致电于我)
We'll do whatever you want, travel wherever how far
(我们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启程远游,无论在天涯海角)
We'll hit up all the old places
(我们可以重游故地)
We'll have a party, we dance till dawn.....”
(我们可以开起派对狂欢,起舞直至黎明降临)
堵得水泄不通。
车子已经在原地停了大概有两分钟。
雨还在下。
耳边是歌声,也是雨声,还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是啊。
这是在加州,在洛杉矶。
她可以甩开包袱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肆意妄为,可以随心所欲。
于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闪躲他的手,而是顺势紧握,另只手拉开了车门,她率先下去,牵着他的手将他也往下拽。
靳时跃不解地看她。
她笑得越发明媚:“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车里。”
继而弯了弯腰,快速踩上她那双湿透的帆布鞋,又露出她抽烟时那种又拽又叛逆的表情。
邀请他。
她说他挺疯的,她又何尝不是。
靳时跃侧头笑了声,随后欣然应邀,毫不犹豫地下了车。
他刚要撑开伞,孟璃就制止道:“不要打伞。”
她张开双臂,被雨淋得缩了缩脖子,“就这样,就这样————”
“Hey——”
司机落下车窗,对于他们的行为十分不理解,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孟璃转头问靳时跃:“你付车费了吗?”
怎么可能没付,但靳时跃还是故意逗她:“没有。”
孟璃下意识去摸包里的现金,“那......”
“逃跑吧。”她刚刚发出模糊的音节,靳时跃便用力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跑。
“这样不好吧!”
即便这样说着,结果却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雨幕如纱,车水马龙,尾灯霓虹。
他们在雨里恣意奔跑。拥堵的世界,好似只有他们是自由的。
他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回头看她,她会对他笑,才擦得半干的头发再一次湿透,她却毫不在意。
她的裙摆在雨中飘荡,她也像摇曳生姿的美人鱼。
他始终牵紧了她的手,遇到行人,会贴心地将她护在身侧。
红灯。被迫停下脚步。
“如果这时候说喜欢你。”
靳时跃拂开黏在她脸颊的湿发,垂眸看她,心像是快要跳出胸膛,微喘着气:“你会不会相信。”
他从来都是如此,坦荡的、热烈的。
雨声潇潇,孟璃看着他湿漉漉的双眼,怔了片刻。
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她还是扬起笑,故意反问:“那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靳时跃定定地看着她,瞳孔紧缩,目光深了又深,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红灯已过。
孟璃推开他转身迈上人行道,一边跑一边朝他挑衅地撇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白痴
你都不信,我怎么会信。
可刚走了几步,她又忽而停下。
人行道上的行人熙攘,只有她驻足不前。她回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
目光遥遥撞上。
她看不太懂他此刻的眼神,晦暗不明,复杂而深邃。
她也不懂此刻自己在留恋什么。
只知道此刻,有一种怎么也克制不了的冲动。
那就是———转身折返,跑到了他面前,像刚才那样邀请,坏坏的,叛逆而妩媚:“今晚,来我房间吗?”
既然已经荒唐,那就荒唐到底吧。
他沉默不语。终于没再问那该死的,绅士的“可以吗介意吗”
只单手扣住她后颈,低头,完成那个在屋檐下就该发生的吻。
答案不言而喻。
两人浑身湿透,所经之处都留下了一片水迹。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他拥着她迈出,吻随着落下。走廊的墙壁挂着复古铜镜,两人纠缠拥吻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被他带着走,步伐凌乱,有点跟不上。他看出她的无助,便搂着她的腰,托起她的臀,半抱起来。
在路过8004时,他快速刷了房卡。
孟璃回神,“不是去我的房间.....”
房门还没关,他便将她抵上墙壁,呼吸越来越热,“我的近一点。”
然后,他坏笑一声,故意用她的话术:“不要将时间浪费在选房间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