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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夫/当我夫君瞎了眼(12)+番外

两人贴在一起,她才清楚地认知到,有些人外在看着文质彬彬,实则肩宽背阔,结实得很。

江颂月不知道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还是只有闻人惊阙一人这样。

她爹很早就随娘亲去了,祖父是迂腐书生,从来不去抱或者背孩子。

只有祖母抱过她、背过她,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不记得那时的感受了。

江颂月心里有着不知何故的欢喜,还有点小小的羞涩,见闻人惊阙走得稳当,没忍住小声问:“我是不是……很重啊?”

闻人惊阙规律的脚步停住,偏头道:“县主不觉得这样问,有些冒犯了吗?”

“啊?”他目光擦着江颂月的耳尖偏离,江颂月却仿若被他直视着质问,呆了一下。

“闻人少说比县主高出半尺个头,不说多魁梧,怎么着也是习过几年骑射的……”说着,他话中带上了一丝怀疑,“我看着……就这样弱不禁风吗?”

江颂月:“……”

她赶忙道:“没有!你很、很……”

看着是温润书生样,但是英挺俊秀,宽肩窄腰,背着她就跟披着件斗篷一样自然,脚步都没有摇晃,绝对不是她祖父那样瘦弱的无能书生。

夸赞的话到了嘴边,江颂月没脸当着闻人惊阙的面说出去,即使依照他现在的眼力,根本看不出自己的表情。

“很”了半天,她双颊红润道,“……很好……你很好的……”

“那就好。”闻人惊阙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道,“说来惭愧,外人总说闻人家的公子如何清贵文雅,实际上,闻人不过是一个再庸俗不过的男人。方才乍听县主那样问,还当县主觉得我不像个男人。”

“没有!”

“县主没有小瞧在下便好……那就当是给闻人留点脸面,请县主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好。”江颂月忙不迭地答应,“我以后都不说了。”

闻人惊阙点点头,终于转向前方。

他将江颂月往背上颠了颠,又道:“县主放松些,搂紧了,否则像是背着块石头,有些不方便。”

江颂月忙将双臂都环了上去,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身子。

好面子嘛,人之常情。

闻人惊阙能将这事坦荡与她明说,她很开心。

江颂月也是好面子的,同样不想被闻人惊阙误会。

想了一想,她空出一只手扶开前方探出的枝桠,道:“那我也与你说一件事,免得你小瞧了我。”

闻人惊阙步履未停,温声道:“县主请讲。”

“我十五岁那年去云州查账,砍伤了掌柜的手臂,险些被关入牢狱,这事是真的,可我并不是坊间说的那般粗鲁莽撞、没有头脑。”

闻人惊阙侧目。

江颂月眉梢挑起,双目闪亮,第一次清晰欢快地将这事说与外人听。

“师父说我年纪太小,还是个没有靠山的姑娘,想撑起家业,得先发疯发狠,让人知道我不好惹才行。”

“云州金铺掌柜自从祖母病倒,就开始偷奸耍滑。我在去之前,就知他定会欺压于我,早计划好要拿他杀鸡儆猴。”

“云州知府也是我提早查清了的,叫石肃清,你认识吗?”

闻人惊阙道:“听说过,是个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好官。”

“对。”江颂月道,“我知道他会秉公办案,确信所有的证据都抓在手里了,才与掌柜动手的。事后虽赔了些银子,但威名立下了,再没人胆敢明面上欺压我。”

“原来如此。”闻人惊阙轻叹,“县主有勇有谋,着实让人钦佩。”

江颂月再次红了脸,想说这主意不全是她一人的,耐不住心中雀跃,她犹豫了下,决心暂不解释。

闻人惊阙又说:“县主当年必定受了许多苦。”

江颂月还沉浸在欢喜中,冷不防听他这样说,怔了下,呐呐道:“也、也不是……”

正说着,闻人惊阙终于走出层叠密林,踏出树荫的刹那,一道金灿灿的夕阳照射到二人身上。

江颂月下意识停口,抬目望去,只见前方是一片泛着粼粼水波的湖泊,湖边长着一棵巨大的枫树,枫树饱受日光照射,叶子全然转红,远远看去,犹若一棵火红的凤凰花树,在水上轻盈摇摆。

而橙黄夕阳从树顶斜斜铺下,一束束光线化作实物般投射在水面,留下璀璨金光。

一时间,火红枫树、灿烂晚照与金光闪闪的湖泊,构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璀璨秋景。

与前一刻阴暗的树林,形成极端的对此。

江颂月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她的手不自觉地抓握起来,低头看向闻人惊阙,见他正偏头看着自己,金色的夕阳落到他眸中,在那双眼瞳中凝聚起昳丽的光彩,灿若金珠。

第8章 试探

“有日光和风。”闻人惊阙侧脸迎着夕阳,凝神感受着,道,“日光很弱,咱们在天黑前走出了林子?”

江颂月理智与心绪都被不知名的情绪冲撞着,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仓促地胡乱点头,拢在耳后的青丝垂下,堆叠在闻人惊阙的肩背上。

点完头见闻人惊阙仍在等回复,记起他双目暂时失明,是看不见的。

江颂月将那股情绪压回心底,轻声道:“是。”

停顿了下,她接着说:“前面有个湖,咱们一个腿脚不便,一个目不能视,先停下饮些水吧。”

两人算是捆绑在一起了,提早补充水分,省得待会儿天黑透了,再出来寻找水源。

江颂月十五岁起当家做主,习惯自己做决断,说完发现忘记询问闻人惊阙的意见,连忙补上一句,“你觉得呢?”

闻人惊阙看着全然不介意由她做主,温声道:“听县主的。”

江颂月心中放松,指挥着他将自己背向湖畔的枫树下。

落地前,恰有一片枫叶随风飘落,擦着闻人惊阙的鼻尖落下,被江颂月机敏地接住。

“什么?”闻人惊阙的感觉很是敏锐。

“树叶。”江颂月捏着那片橙红枫叶细长的梗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已经落地上了。”

闻人惊阙未再追问,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下。

那棵枫树的树干粗壮,根茎从地底狰狞而出,犹若盘踞的巨蟒,足够江颂月坐在上面。

她双臂撑着树根,远远地为闻人惊阙指路。

看着闻人惊阙撑着竹竿摸索到宽大的叶子,再缓慢移到水边,江颂月不由想起她与菩萨祈求的心愿。

难道当时她口误,说成要闻人惊阙瞎眼了?

江颂月胡思乱想着,待闻人惊阙顺利取了水往回走时,确认他面前无障碍,江颂月也闭上眼感受了一下。

日光熹微,她能感觉到眼皮外轻微的光亮,能听到头顶飒飒风声与鸟鸣,接着有风拂动她散乱的鬓发,挠得她颊上瘙痒。

她还听见闻人惊阙手中竹杖捣地的声音,大约能猜出他距离自己有多远。

她更清楚自己面前是何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