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娴的脸红得宛若打翻了的胭脂,目光躲闪,低声斥道:“那你还不挪开!”
云停半伏在唐娴身上,手还放在她后腰上,听闻这话,默然不语。
“说你呢!”
先被唐娴推了一把,再被在小腿上踢了一脚,云停这才慢吞吞放手,身子一歪,坐在了唐娴身侧。
唐娴撑着软垫坐直,背着他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再倒了盏冷水饮下。
待脸上温度稍微下去,才转动身子去看云停。
“你跑到这里来,前面车撵上的是谁?”
“云岸。”云停猜到她想说什么,淡淡道,“纱帐隔着,庄廉跟着,有什么问题?”
往皇陵的路上不会停歇,只要云岸不主动出车撵,就不会有人发现里面换了人。
唐娴只好把要说的话吞回去。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俩还没成婚,但小别重逢,唐娴心里头是很羞赧和雀跃的。
若非云停饿狼一样扑过来,她哪里舍得推他、训斥他?
唐娴悄摸端详云停,发现云停今日的装束正经许多。
不同于往日在百里将军府中舒适雅致的广袖宽袍,更不是外出时干练的束袖劲装,他今日穿着一身唐娴从未见过的、华贵肃穆的玄色金丝暗袍。
金丝勾勒的飞龙从肩头斜绕,利爪恰好张开在侧腰,好似与那修长窄瘦的腰纠缠着拧动,比谁更加强劲。
云停就那么随意坐着,衣袍被撩开在一侧,露出的两条长腿,一腿半屈,一腿展开,同样是玄黑暗金的革靴紧束,展露出结实流畅的腿部线条。
这是一身极具威严、矜贵、庄重的打扮,很衬云停这个人。
唐娴看着看着就红了脸。
她想起曾见过一回的云停的裸背,背肌清晰,后腰窄瘦,暗含喷薄的热气与无法克制的粗蛮劲儿。
这是她将要嫁的人。
想到嫁人,就记起几年前看过的春宫图锦。
是唐娴要嫁给容孝皇帝的时候被迫学的,那时候恐惧,不敢想、不愿意学,现在对着人家年轻健硕的英俊孙子,倒是胡思乱想起来了。
唐娴把自己想得羞耻起来。
“看什么看?”云停展开的那条腿收了回来,同样屈起,细绸微绷,突显出腿上的肌理。
唐娴面红耳赤,嘴硬道:“看一下怎么了?”
“看我是要收银子的,真龙天子,一眼一百两,到现在你已经欠了我几千两。你怎么还?”
云停用他一惯冷嘲的语气道,“你爹一个月就那么点儿俸禄……要不这样吧,你来亲亲我,亲一下给你算一两银子,过个百八十年的,你就能还清了……”
唐娴心里的旖旎一点儿都没了,瞪他一眼,怄气道:“不用,我明日就死了!”
云停脸一沉,厉声道:“不许胡说!”
唐娴说完也后悔了,停了一下,改口道:“我长命百岁……我前夫留了许多财宝,我把那些赔给你……”
正说着,被云停抓着胳膊拦腰抱到了腿上,他气道:“想了你这么久,亲几下你都不肯,非要气我你才开心……你还躲?”
只是这样抱着,唐娴就扭腰躲避,云停气得脸都黑了。
“痒……”唐娴推他手臂,“让你抱,你先别动。”
云停勉强控制住自己,冷眼瞧着唐娴在他膝上挪动,想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招。
随着唐娴的扭动,贴在他胸膛上的纤薄后背变成了侧肩,唐娴侧坐在了他腿上。
再之后,唐娴两手扶着他肩膀,面朝向他,眸光轻睇他一眼,脸颊红润了几分。
之后她双臂地搂住了云停的腰,把脸贴在了他胸口。
“……”
云停的喉结滚动几下,低眼看着单薄夏衫下圆润的肩头,手掌微拢,将要覆盖上去,唐娴又动了。
她似乎是觉得这样抱不舒服,双臂从云停腰间松开,湿润的眼眸飞快地瞄了他一眼,抿着唇转开,接着两手缓慢攀爬到他脖颈,在他后颈环住。
而后,她的胳膊用力一勾,借云停的力气往上移动几寸,上半身彻底展开,往前一贴,将脸埋在云停的脖颈中,就这样抱着不动了。
云停能清晰感受到胸膛处挤压着的柔软。
身躯上的触碰是折磨,唐娴这样无保留的拥抱,又让云停感受到一种格外让人心安的信赖与温暖。
“我也想你的……”唐娴在他颈窝里小声说道。
粗重的呼吸不断吐出,良久,云停道:“你在家里……尽学着撒娇了是不是……”
唐娴只无声地紧了紧手臂,使得纤细的身躯如同藤蔓一样,在他身上缠得更加贴合、紧密。
云停心口燃烧着的火焰顷刻窜到头顶,在残存的理智的牵拉下,他想起这是在哪儿,知道不能太过分。
微拢的手指抬起又落下,最终重重覆在唐娴后背上,用力往下揉按。
他听见了唐娴低吟抗议,哑声道:“你要这么抱的,忍着。”
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放轻了动作。
云停也低下了头,交颈鸳鸯那般,将脸贴在了唐娴耳侧,唇面在她乌发与耳垂上蹭动着,以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拥抱了没多久,车撵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哑巴的声音响在外面,“陛下,祁阳郡主想请公主同乘解闷。”
“不要,我要和毛毛一起,我要进去……”云袅在外面吵闹。
里面两人还黏在一起,云停从唐娴耳下抬头,抚摸着她后颈偏头看去,见她双颊酡红,低垂的长睫微微颤抖。
他亲着唐娴发顶,端起茶水饮下,润了润干涩的喉口,高声道:“不必理她。”
再隔着帘子与明鲤道:“把云袅送去云岸那里,一刻钟后再带回来。”
片刻后,相拥的两人耳边只剩下外面规律的车轱辘声,与旗帜被风吹动的声音。
无声相拥。
过了约一刻钟,算着云袅该回来了,云停问:“要去皇陵了,害怕吗?”
害怕什么?
唐娴以前害怕是因为前路无望,黑漆漆的墓道中无人与她同行,她以为要一辈子困在那里。
现在没什么可怕的,她娘与弟妹在家中等着她,她爹就跟着后面百官之中,就算要入墓中,云停也绝不会让她独行,还有什么可怕的?
等不来她的回答,过了会儿,云停又道:“我已与西南写信,告外祖母他们,九月外邦来使的事情解决后,你我将于十月成亲。”
唐娴的声音从他颈窝传出,闷闷的,“他们不会有异议吗?”
“十七岁之后,我的事情就全凭我自己决断。”云停说完顿了一下,“你爹娘不答应?”
唐娴还没回答,他道:“怕被人说闲话?那我可以下旨强夺,我不介意多背一个骂名……”
没说完,听见唐娴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