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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36)

“要多出格在他身上才算是出格呢?”谢风笑了起来。

唐漠谦暗中给谢风竖了个大拇指,谢风冲他扬扬眉。

“谢风你真是跟他呆久了。”莫止梅说。

“近朱者赤,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唐漠谦伸手搭上了谢风的肩膀,说得堂而皇之。

“行了,你们都是朱色的,就我是墨色的。”

“你本来就是墨色的,你的名字不都取好了吗?”唐漠谦调侃着,“墨之梅,墨色的梅花,很有国画的风韵。”

“我说你们去的到底是四川还是北京?”

“四川北京,还不都是我们大中国。”

“说不过你。”莫止梅又看了唐漠谦一眼说,“回去把手机开起来,休息过了,准备接片吧,剧本我都给你过了一遍,你回家仔细挑。”

“没问题。”唐漠谦点点头,他一旦遇到拍摄重要的戏和休假就不喜欢带着手机,谢风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难怪那个时候完全联系不到唐漠谦,其他人找唐漠谦找不到的时候,通常都只能联系莫止梅,这早已成了惯例。

“谢风去哪儿?”莫止梅出了高速公路,就开口问。

“先去我那儿吧,我们还有东西要整理。”谢风还来不及回答,唐漠谦已经出声交代道。

莫止梅点点头,转到了去往唐漠谦别墅的那条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宵节快乐!【虽然已经过去了= =

过年一直在加班写东西,终于将手里的东西赶完,终于能开始继续更朝暮了,让大家久等了。

除非我晚上开会啥的,我会尽快每天更新,将朝暮更完,请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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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节一 ...

谢风整理书柜的时候,翻出来好大一堆不带包装的录像带。

“你这里居然还有这些?”谢风讶异道。

录像带这种东西,简直是上一个年代的东西了。

唐漠谦走进来,看了一眼,却没吭声,只是蹲下来将其中一盘录像带拿在手里反复看。

“怎么了?”谢风凑近他,问。

唐漠谦静静看着手里的带子,好半晌才出声,“这是傅衍给我的。”

谢风一时沉默了,随后笑着,“既然是礼物,那就该好好收起来,我把它们整理一下。”他说着,伸出手去,却被唐漠谦制止了。

“我来吧,你忙你的。”唐漠谦说。

谢风看他一眼,慢慢收回手。

“你……要不要看?”唐漠谦忽然说。

谢风想到,在重庆的时候,唐漠谦也曾问过他,要不要看《一落索》。

“好。”谢风点点头,唐漠谦从录像带里挑出一盘,又从角落里找出一只录像机,一起搬到客厅。

谢风在书房怔忡良久,才缓缓走出去。

唐漠谦已经将录像机连上了电视,谢风走出来的时候,他刚好将录像带放进去。

随着影片的播放,谢风将心思慢慢集中在了片中的人物身上。

这是一本传记。

灰色的主调,里面有好些重复并且晃动的镜头,却又始终不清晰,影片从头到尾讲述的都是主角的生活,只是越往下看,谢风的心情就越复杂。

影片记录的是一个作家,他专注于写一本书,在一次采访中,认识了一位非常有名气的导演,这一位导演才华横溢,有一些刚愎自用,性格倔强要强,却能拍出极其成功的片子,在一次一次的交谈中,他逐渐增加了对导演的了解和崇敬,导演毕生追求电影的完美,而他也沦陷在那些具有颠覆的极有冲击力的镜头和故事里面,他将那个导演的片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在反复体会其中深意的同时,也经历着自己的创作。

他的自述里有这样一段:我就像是一个殉教徒,在他铺下的那条路上反反复复地行走,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风景,却已将一切都深深烙印在心底,就是那些风景,一直让我活着,一直到我死去。

谢风直到看完,才发觉自己手心里全是凉的。

唐漠谦点起一根烟,径自抽了起来。

他的沉默,让谢风愈发清楚,唐漠谦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这部影片。

——唐漠谦,你以为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容忍你对他的执着?

这句话再度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响起,谢风终于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意义。

唐漠谦用这样一部影片来告诉自己,他和傅衍,就是殉教徒和耶稣的关系。

那么自己呢?

是否又是另外一个殉教徒,踏上了一个名叫“唐漠谦”的人所铺的路?

“我……很久没看了。”烟雾弥漫中,唐漠谦低低地说。

“傅衍,为什么要送你这样一部片子?”谢风问。

“呵……”唐漠谦微微仰起头,任指间的烟灰慢慢掉落,“因为,他希望我更加了解他想拍摄的东西,就像片中那位导演所追求的一样,他也想达到那样的完美,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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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节二 ...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有如此而已。

但谢风知道,这部影片的意义,绝不仅仅只是如此。

兴许傅衍是想让唐漠谦了解他对影片的追求,但唐漠谦看待它,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好早以前谢风就依稀看明白,在唐漠谦心里,傅衍的意义非常重大。

而今唐漠谦用这样一部影片来告诉他这个异常肯定的答案,让他终于了解到当初池浔所说的那番话的含义。

唐漠谦又燃起一根烟。

“只要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却又用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概括了所有。

亲耳从唐漠谦口中听见,和以往反复地猜想完全不同,那个原本一直朦胧的影子,到今日终于清晰了轮廓。

这个轮廓里,深深嵌着“傅衍”二字。

“我想起还有一些书要拿过来……不如,你先休息吧。”谢风忽然站起来,对唐漠谦说。

唐漠谦垂着眼,轻轻掸下烟灰,一言不发。

谢风没有再去看他,拿起外套转身走向大门。

“哐”地一声,他把自己关在门外。

这是第一次,他丢下唐漠谦一个人,落荒而逃。

从唐漠谦家出来,谢风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座天桥上,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烟,转身靠上栏杆,眼前缭乱的霓虹灯一望无垠,视线里却没有终点。

他想起最初的那一次,唐漠谦代替傅衍向他说了一句“抱歉”。

之后是在周之谨家,唐漠谦问起傅衍姐姐的事。

再然后,唐漠谦为了傅衍的片子推掉了《长宴》。

年三十那天,唐漠谦接了一通有关傅衍的电话,一句解释也没有转身就走。

再之后,他为了拍好傅衍的新片病得一塌糊涂,却在得奖之后,又躲得远远的。

谢风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唐漠谦:你的目标是什么?

那时唐漠谦的笑容在烟雾中凝固了,他的答案是:我离目标还很遥远,尚待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