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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弓之鸟(9)+番外

“我偷亲过多少次,也没让人给看见过,连你都不知道。”

从十二岁起,经常半夜拉开窗户,顺这棵树爬下去,一溜烟跑去程弓睡觉的平房,没有防备的男人从不锁门,熟睡时偶尔呓语,嘴唇亲上去,干巴巴的。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从多大年纪起可以当真,能够持续延展下去?

程弓,你一句只是小孩就能把我打发掉,你很了解我,惟独漏了一点,你预料不到一个小孩能固执到什么程度。

韩彬突然向后仰头到极限,狠狠撞碎加厚的玻璃,额头血流如柱浸透了面容,碎片直划破到耳后皮肉。

疼痛让他能够呼吸,鲜红液体,在眼角渐渐被稀释浅淡了。

第六章 花样少年

程弓醒在不足十平米的昏暗房间,屋子凌乱像刚被洗劫过,但床铺被褥却柔软干燥透着阳光气,角落里有个少年,正将身上湿嗒嗒的衣服漫头扯下来,踮脚扔到衣柜顶上。

从背后看这少年身材异常漂亮,身上只剩条短裤裹着紧实臀部,两条腿修长笔挺。甩甩头发,少年转身,正面看起来更诱人,轮廓线条还是肌肉色泽,难挑剔出不足之处。

“我叫花实”,少年走近床边,大咧咧伸手摸上程弓额头,“发烧,背后还开了道长口子,要不是被我捡回来你准死在路边。”

“谢谢。”话里听不出感激,无喜无悲的沉寂。

“你好像是宁愿横尸街头?”花实戏谑勾起嘴角,“那个姓韩的小子让你痛不欲生了?”

程弓神色不动对上花实的眼睛,淡淡道:“没有。”他的表情,也确实不是失魂落魄的悲伤,只是一种安静,木然无觉的安静。

“这些天电视里不断报道你跟那个富家少爷的事,那小子还出面澄清他本身毫不知情”,花实啐了一口,眼眯起来透出鄙夷,“有钱人家的狗崽子,嘴里没句真话。”

“你什么意思?”程弓速度慢,像是每个字都斟酌过。

“人是撒谎还是说真话,我一眼就能看穿”,花实扬扬下巴,“老子我是说谎的行家。”

“你多大了?”程弓问道。

花实愣了片刻,咋了下嘴:“十九。”

“果然”,程弓浮出个很浅的笑,“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股盲目的自信。”

“你现在要把我当小孩也可以”,花实曲腿跪上床,身子罩到上方,手握住程弓脖子在喉咙上摩擦,邪邪呲牙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回来?”

手指滑到锁骨中间,向下捻住胸前暗红颗粒,程弓刚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下体盖着轻薄的被单。

花实舔了下嘴唇,附到他耳边暧昧道:“有胆子昭告天下喜欢男人,你够劲带种,碰上带种的男人,我就想尝尝味道。”

程弓略转开头,眼神木然看着花实:“我饿了,给我下碗面吃。”

花实怔住:“你说什么?”

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像是心不在焉,又像是很认真,慢慢重复道:“我饿了,给我下碗面吃。”

“你知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花实只觉得脑门上有根筋抽了。

“知道”,程弓神色淡漠一本正经,“但我真很饿,什么都行,先给我弄点吃。”

“让我先干了你。”骑在程弓身上,一脸郁闷不满,花实有种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错觉。

程弓平躺着一直没动过,波澜不经:“至少先去点上火,完事后就能吃。”

“去你奶奶的完事!谁还有心情跟你办事?”花实骂骂咧咧从程弓身上跳下去,“吃吃吃,噎死你这个不知恩图报的混蛋东西!”

火气冲天,踢飞了地上散落的啤酒罐,却还是走进厨房把能吃的东西一锅下了,面条汤里映出花实嘟着嘴自讨没趣的滑稽表情,仍自言自语:

“不好玩,真他妈的不好玩。”

一锅面盛了两大碗,整夜没吃东西花实也是饥肠空瘪,端给程弓一碗,自己也哧溜哧溜没形象的猛吃。

吃完碗一搁,翻身倒上床,也不管胳膊腿的砸在程弓身上,打着饱嗝没不多就睡得鼾声如雷。

瞥见这少年张扬跋扈的侧脸,程弓若有若无笑了下,往里挪了身子平躺望了天花板半晌,缓缓合上眼皮。

饥饿,困顿,疲惫,其实这些他都麻木到无知无觉,只不过顺从本能的吃饭睡觉。

要不是破门声像平地惊雷,也吵不醒沉醉黑暗的程弓,只是他仍面朝里躺着不动,不翻身甚至不睁眼,他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声音还是不受阻隔传进耳朵,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你这个废物老爹又把人放跑了,这次还是笔大的,连本带利三十万,你说怎么办?”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比鲜明,松软无力的惶恐:“这跟花实没关系,他又不是我亲生的!”

“你他妈的敢不认我了?”,感觉花实翻坐起身,不善口气下藏着关切,片刻后变得冷静有担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票债我认了,给我点时间。”

“认得倒是轻巧,花少爷”,粗声男人语调里带了猥亵,“你打算多久还?怎么还?我们做做好事帮你介绍客人吧。”

“用不着,男人我自己会找,他妈的我花实缺什么也没缺过男人。”少年话语硬气,程弓却听得出一丝动荡不安。

“少给我装,当我不知道你专宰羊不卖肉拿了钱就跑,大概还没让人真刀真枪操过吧?”

花实低抽了口气,霍然一把扼住程弓胳膊,狠命把他拉起来,冷笑道:“我要是没陪人睡过,那这个是什么?”

程弓含腰躬坐着,睡眼惺忪满脸迷糊,抬手按在眼眶上揉搓,半晌看清狭窄房间里被男人挤满了,四个身材魁梧面目凶恶的大汉,中间夹着个瘦小白净的中年男人,像小群饿狼嘴里叼了只鸡。

为首的粗声男人嘎嘎大笑:“那这位艳福不浅的老弟,你肯不肯替他还这三十万?”

程弓一脸没睡饱的茫然,却点头道:“行,我替他还。”

轻描淡写一句话,整屋没声,温吞木讷的男人慢腾腾下床,有条不紊穿起衣服,摸了摸身上,冲呆若木鸡的花实问道:

“我钱包在你哪里吧?”

花实脸似乎红了下,跳下床跑到柜子里拉开抽屉,把程弓钱包翻回来递过去,牙缝里挤出极低声音:

“跑远点。”

程弓淡淡笑了下,手指敲了下他脑门:“下次先告诉我你一晚上这么贵。”

车停在花旗银行门口半个多钟头,粗声男人掐着花实后颈:“敢耍我你就死定了。”

花实冷冷道:“换了我早跑的没影了。”只是心里犯嘀咕,这银行有后门吗?

男人正要发怒,手下却惊喊起来:“老大,他出来了。”

穿着皱巴衣服形象邋遢的程弓,手里左右各提了一捆钱,像是扔垃圾一样顺车窗丢进来,身边陪同着银行经理诚惶诚恐,不住扶鼻梁上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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