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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5)

作者: 月读/陈小杯 阅读记录

「将军…廪……!?」如果没记错,那个时候,出了好高的一个价钱买下他那幅画的人,好象就自称叫廪……他所出的价钱,足以让他度过这好几年…….

「怎么?你认识他?」

「高高的,瘦瘦的,眼睛小小的,灰色头发……」伦搜索着记忆中那个人的长相。

「那肯定是他了,你怎么会…..?」希不解,那个卡席尔帝国第一将军,和这个看起来颇为落魄的少年,怎么会扯得上关系?

「那幅画,我五年前画的,画中的女人,是我印象中的母亲。」

五年前?五年前他才几岁啊……眼前的他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

虽然从那几张被他收藏在书房柜子中的那些所谓”烧掉了”的素描多多少少可以看出这个少年有着不错的画功,但没想到….

「这样,我这正好缺一个画师,你就留下来吧。」

「啊?」这突来的宣布令他错愕不已。他,只爱自由在的画,不想当什么画师。可是这个男人,他的态度,他的口吻,他的气质,傲然随性地像是决定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容许反驳。

为什么?凭什么?

「我不……」正想婉拒,就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希头也没回地道。

「殿下,国王与王后请您马上移驾到皇宫去。」

「我知道了。」一个侍从为他披上身蓝色丝绒镶金边的外挂,伦注意到了外挂上,那排黑曜石打造的扣子上,刻有金色的鹰型徽印。

「对了,我叫希。」他走出房间前,突然转头说道。

「乖乖养伤。」又是一句命令式的口语,然后,精致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国王皇后?卡席尔王家的鹰型徽?希……?

他是,那个顶顶有名的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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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型徽的扣子,我也有……」我指着外套上的扣子。然而当那哥哥的眼光停在我的衣服上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令人感到迫窘的一件事!我的衣服上那一排原本华丽的扣子,现在只上下两三枚,零零落落地挂在那艰难地闪着那残存的光泽,上面的鹰纹也因我不停地擦拭它而早已模糊不清。

「王子的眼睛,比任何事物都强烈地证明着你的高贵身分。」哥哥像是看穿了我的窘境,他温和地笑着说道。

他体贴的笑容,是安慰也是鼓励,我那早已被扯得残破不堪的王族自尊似乎因此而得到了些许的补偿。

我喜欢,他的笑容。

「哥哥,那个伦,他很小吗?和我一样,是个孩子吗?」

「不…..他已经十九岁了,只比希王子小3岁,只是希一直把他当作是孩子,要到后来,他才会发现伦,不能算是个少年了。」

「伦他,长得漂亮吗?」哥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比大哥哥漂亮吗?」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想象,伦应该,是个和大哥哥一样漂亮的人。

「我也不清楚。」

「那他留下来了吗?」

「王子的命令,违抗是要杀头的……

「伦少爷,这是你的卧室,和隔壁间画室是相通的。您看看,如果还需要添购任何的东西单子列给我,我立刻差人去买。还有,我是太子的内务,也就是管家。我叫安,伦少爷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这个管家安,大概有六十几岁的年纪了,那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梳得整齐服贴。岁月在他眼脚上刻的痕,柔和了那一丝不茍的严肃表情。棕色的眼睛温和坚定,伦第一眼,就对这个沉稳的老者产生了好感。

唯一令他不知所措的,是”少爷”这个称号。

「安伯伯,可不可以,别叫我少爷?」

「不行。」安摇摇头,正经八百地道:「您现在的身分,是王子正式册封的宫廷画官。在卡席尔,画官的职位是高尚的,远甚于我们一搬家臣。照理说,我应该称您伦大人,叫您少爷,已是僭越。」

伦轻叹了口气。宫廷画官啊……这个在王国中,可以称得上是首席的艺术工作者了。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头衔啊。那个给他这个头衔的人,似乎,十分地忙碌。自从上次,知道了他的身分之后,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给了我一个令人称羡的头衔,让我住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过着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优渥生活,然而…….

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宫廷画官……要作什么?」伦一面把玩着那些昂贵高级的画笔一面问道。

不可知的未来,不可知的命运。连接下来的道路,都是朦胧的一片大雾。

「帮宫廷作画是主要职责,不过,一切要听希王子命令吧。」

可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希王子他政务繁忙,可能比较没机会管这事。」

那,为什么需要我这个画官?

「或许下次殿下回来,你可以当面请示他。」

或许,他已忘了有我的存在了。

伦将画架固定好在山坡上,从这个角度,可以将远处的皇宫园全纳入视野之中。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以皇宫远眺当作画的主题。或许大部分的画家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已这样的角度来画皇城。

应国王的要求,需要一幅王宫的全貌图,似乎是要送给邦交之国。这是希王子派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希王子他,派人来告诉他的,并不是亲自告诉他。所以,伦还是,没见到他。

然而,没有感觉的东西,再怎么画也是徒劳。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办法,赋予它灵魂……

伦的心,无聊,空虚,且寂寞。

四个月了,能见到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想见到他的渴望却越来越浓。

逃走吧……可以回到我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困苦了些,但至少不会像这样,一只被关在华丽笼中的鸟儿,却是天天盼望着可以见到主人的鸟儿。

一阵风吹乱了他那一头黑发,发丝刮得脸颊微微地疼痒。

在宝蓝色的净手瓷盆的温水中把手反复搓洗了几遍,接过一旁侍女递上来绣有素样花纹的巾子擦干。

「伦呢?」希转头对站立在餐桌旁的安问道。

「伦少爷他,出去写生了…..」

「写生?」希望了望墙边的大钟,七晚八晚写生,难道在画夜景不成?更何况,从厅子旁那个落地大窗望出去,窗外的世界,正笼罩在一片大雷雨之中。

希的表情明显不悦。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将军廪见状,微微一笑道:

「殿下,如果不方便,就改天吧!我也不是非今天要见到他不可。」

「将军特别抽空而来,怎能让你白跑一趟?安,马上派人去把伦找回来。」

「是,我亲自去。」安弯下腰行个礼,急步走出宴厅。抓起伞就要出门,却在大厅正门前与冲进来的伦撞个正着。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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