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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76)

秦礼言失魂落魄地出来,没心思上课,在校园里晃了两个多小时,心脏裂了条大口子,哗哗往外淌鲜血,那哪是学分?那是钱啊!两分一扣,奖学金立马从每月五百多陡降成一百多。

一脚蹬在不知名的小树上,树叶残花纷纷飘落,洒了一身,迷了眼睛,秦礼言颓然坐在树底下,掏出手机,翻出方铮驰的号码,刚按下通话键,没过三秒,又赶紧掐断。

捻着蚂蚁大的小花朵眼睛发直,过了半晌,发了条短信过去,烦心事能找到人倾诉,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甜滋滋地想:他会不会笑咪咪地讲一堆大道理安慰我?

可是,等了十几分钟,没电话也没短信,秦礼言心凉了半截,站起来拍拍满身落花,回宿舍睡觉。

一觉醒来四点多了,翻手机,没未接电话也没短信,“难道忙得没听见?”没好意思打电话确认,在储存的短信里找了条特别好笑的发了过去,又等了十几分钟,渺无回音,“可能在开会。”嘴上虽然这么说,内心深处却在反问:他根本就不重视饭店,懒成那样,还会开会?

没吃晚饭就去了饭店,在大厅遇见下班回家的秘书,秦礼言问:“方总今天是不是很忙?”

“总经理一天都没上班。”

“啊?”

立刻打电话,通了,可就是没人接。

坐在钢琴前,撑着脑袋发呆,吴经理没敢去拔老虎嘴上的毛,随他爱干吗干吗。

楼上一个尖锐的声音笑着说:“小子,别傻愣着了,弹啊。”

秦礼言猛然警醒,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掀开琴盖弹《小丑滑稽曲》。

九点钟,点了饭店最贵的大龙虾,外加一杯酒,冷笑,“你就鬼混去吧!”

吃完回宿舍。

第二天早晨听了节枯燥的中国哲学发展史,铃一打秦礼言比教授跑得还快,拐上主干道,看见方教授和学生正边走边讨论问题。

秦礼言跟在老头后面走了几步,方教授回过头来,先一愣,笑咪咪地招招手,“过来过来。”

秦礼言脸通红,干站着,垂着眼睑结巴:“教授,我……下一节要上课。”

“哦?”方教授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去吧去吧。”

秦礼言没敢看他,说了声“教授再见”转身往回走,躲在墙角偷看,方教授眺望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秦礼言出校门,坐在公交站台上,每一条路线的汽车都过去了三四辆,秦礼言一拳打在站牌上,“你不理我难道还指望我上赶着倒贴?”

起身回去,到图书馆泡了一下午。晚上弹完琴,一时没忍住,问服务员:“你们总经理在办公室吗?”

“啊?我想想,好像两三天没上班了吧。”

秦礼言脸立刻拉了下来,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怒气源源不断地往脑门上冲,站在门外吹夜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鬼混吧!最好死在外面!”跳上汽车扬长而去。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往左翻了个身,看见柜壁上那条“真理”,耻笑:“遇到这种事,向前看根本没用,要不然眼不见为净,要不然干脆断了。”往右翻身,睡着了。

第二天到老白菜梆子办公室上了节课,临走时白教授说:“小言,下午跟我去市图书馆,有空吗?”

“呃……教授,我有点私人事情,能不能改成明天?”

白教授同意了。

秦礼言坐上开往东郊的公交车,瞥着窗外不停地自言自语:“我去拿电脑,还有衣服,我没衣服换了……”

进了门,楼上楼下找了一大圈,无影无踪,秦礼言叉着腿站在客厅,捏着拳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是来拿衣服的!!!”

刚转身,不经意瞧见了茶几上的手机,翻开一看,两条短信,十四个未接电话,除了自己就是闵榛,秦礼言手直抖,“难道……难道出事了?”冷汗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踉踉跄跄倒在沙发上。

脑袋嗡嗡响,给闵榛打电话,响了一声对方就接通了,“你终于肯接电话啦,我跟你说……”

“他人呢?人在哪儿?”

“嗯?秦礼言?手机没带过去?”

“带去哪儿?”秦礼言“噌”站起来,“他去哪儿了?”

“重庆。他没跟你说?我找他两天了。”

“你怎么没去?”

“我马上就出发……”

秦礼言没等他说完,“你把他的手机带去吧。”

也就过了十几分钟,闵榛来了,拿走了手机。

秦礼言躺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中央的花瓶半天不眨眼,瓶里的樟树枝枯黄零落,抽出来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哪来的清香?你尽骗人!”又插了回去。

站起来,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绕了一遍,打开所有的门,趴在楼梯栏杆上喘气,“死在外面最好!”坐下来,烦躁地蹭了两下地毯,气终于喘匀了,脑袋枕着膝盖,喃喃:“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中午,肚子饿,打开冰箱,吃了一大惊,抵着门呵呵地笑。端出鱼汤、鱼香茄子、炒芹菜,热了热,就着馒头,慢条斯理地吃。

下午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上楼,特地换了方铮驰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这次午觉一直睡到五点半,既然已经迟到了,还不如不去,又热了点饭菜,吃完接着上楼。

听了会儿音乐,没意思关了,躺到左边又滚到右边,最后趴在方铮驰的枕头上,到临晨两三点总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十点多钟才起来,被小林一通电话催去了市图书馆,师徒四人在飘着油墨味的书海里摸爬滚打了三四个小时,头昏眼花,老头抹了把汗说:“走吧,去吃饭。”

吃完饭,老头偷懒,支使三个学生继续受苦受难,自己回了学校。

秦礼言掏出手机看了十万八千遍,除了一条广告什么都没有,“难道我的电话又欠费了?”查了下话费,余额居然有五百多,秦礼言吓了一跳。

“闵榛坐火车去的?怎么可能?”刚揣上手机又慢吞吞掏出来。

秦礼言抓起一本书慢慢地翻,终于读完了,至于什么内容根本没在意,“砰”把书合上,下定了决心,拨过去,居然……居然关机!秦礼言火“腾”就窜了上来,狠狠挂断,“你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就死在重庆吧!”

故意磨蹭到五点半才吃晚饭,脸朝着饭店的方向冷笑:“本少爷不伺候了!”

临睡前找出十几个大塑料口袋。

第二天听完课跳上车直奔东郊,进门就收拾东西,衣服揣了三四包,进书房,也不管什么书,堆在桌上码齐了直接往口袋里掳。

装好往肩膀上猛甩,“砰”一声巨响,笔记本重重砸在地板上,秦礼言还没醒过神来,又“砰”一声巨响——充电器砸在了电脑上。

秦礼言傻了半天才想到要捡起来,抖着手移开充电器,表面没什么损伤,正暗自松了口气,却忽然看见它顺着缝隙往外淌液体,一屁股瘫在地上,眼圈发红鼻息扇动,液体沾上了裤子,秦礼言突然抓起充电器扔了出去,怒骂:“我就这么好欺负?一个充电器都欺负……充电器!!充电器!!!”秦礼言“哗啦”站起来,绕着电脑转了好几圈,终于静下心来,撑着桌子叹气,“手机……手机也要充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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