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在旁边皱眉,“你怎么随身带这么多现金?”
“终于开始关心我了?”楚副教授眨了眨眼。
张程吓了一跳,偷眼看看秦礼言,那家伙哪来工夫注意这边的情况?张程放心了,说:“这钱我会还的。”
“好!利息另算。”
利息?利息能把全身骨头都赔进去!黑眼镜瞪大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就抢钞票。秦礼言正好点清了,抱着钱急冲冲往楼下跑。气得黑眼镜追在后面直叫:“秦礼言!你回来,把钱还给他!秦礼言!秦礼言!你混蛋!”秦礼言早跑没影儿了。
一路直奔图书馆,孙教授还没下班,他乐呵呵地说:“筹到钱了?现在的学生真是富裕啊!想当年我上学时,一天三顿全是馒头。”
秦礼言心说:我也快一天三顿全是馒头了。
老头写了个便条,盖上章,秦礼言拿着便条直奔会计室,交了钱,开了收据,盖了章,小言又跑回图书馆,孙教授眯着眼睛看了看,又往收据上盖了个章,交给秦礼言,他老人家笑着说:“另外一万慢慢酬吧,两个月呢,也别太苦了自己了。”
秦礼言感激地鞠了一躬,出了图书馆,心里舒坦了一些。
在校园里晃了两个多小时,秦礼言愣是没敢回宿舍。心里头胡思乱想的,想得最多的就是——看到黑眼镜那么憔悴,为什么直接就往“委尊承恩”上联系了?难道真是黄书看多了?不对不对!那是“肉书”!
小言觉得该矫枉过正,得找点能指导人类思想的书看看,他来到阅览室,翻了本《论语》,反复不停地念:“吾日三省吾身……吾日三省吾身……”
李群走过来,一把将秦礼言手中的书抽走,说:“秦小和尚,在念什么经?”突然想起:这家伙的书来头都不小啊!赶紧恭恭敬敬地把书合上,双手捧着颤颤巍巍还给他。
秦礼言接过书,随手往桌上一扔,扔得李群心肝直发抖,伸头一瞧——《论语》,不紧张了。
秦礼言唉声叹气,李群跟着愁眉苦脸,“你快别哭丧着脸了,有什么事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秦礼言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渴望地瞅着李群,“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楼就你和黑眼镜是财主,其他人可都生活在温饱线上啊!”
秦礼言闻言往桌上一趴,全身跟没骨头似的。
李群看他这样心里也挺难受,“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工作,薪水还行,你看着办。”
“哦?什么工作?”秦礼言“呼啦”一声坐直了。
“我老板的儿子开了家饭店,西餐厅里缺一个弹钢琴的,他叫我在音乐学院里找一个,要不你去吧。”
秦礼言还没听完就委顿下来,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李群推推他,“哎,你不是会弹琴嘛。”
秦礼言的声音穿过云层像是从天边传来的,软绵绵没半点精神,“我还是刚上本科时跟着起哄,选修了一年半,这都七八年没练了,早忘光了。”
“你管它呢,又不是叫你开演奏会,那帮吃西餐的就为了讲究个情调,谁在乎你弹得好不好。”
秦礼言想想此话有理,于是答应了下来,李群说明天早上九点去面试。
吃完晚饭,秦礼言跟作贼似的侦察了一番,偷偷摸摸回宿舍,刚刚暗呼“有惊无险”,一开门就看见黑眼镜一脸铁青地坐在屋里。
秦礼言赶紧赔笑,勾着他肩膀,说:“吃了没?我去给你买。”
张程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我告诉你,秦礼言,明天跟我去电脑公司,这两个星期你必须得顶我的工作,而且平均每天得卖出去三台,你小子要是敢玩忽职守把工作弄丢了,我跟你没完!”说完扭头就走,急得秦礼言死命抓住他的胳膊,“哎!哎!你等等!我先答应别人了,分身乏术,分身乏术啊!”
“答应别人了?”黑眼镜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秦礼言点点头,他接着说:“那我可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秦礼言瘫软在床上,欲哭无泪!
第二天,秦礼言还在睡梦之中,张程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起来吧,你就知道睡。”
一路被黑眼镜拽着去了一家电脑大卖场,见到一个瘦高个,张程笑着说:“店长,这是我同学,叫秦礼言,明天我就去山东,他代替我上两个星期班,你看行吗?”
店长上上下下把秦礼言打量了一番,问:“也是个博士?”
秦礼言笑着说:“在读的。”
“那好吧。”
黑眼镜一听店长同意了,温柔地对秦礼言说:“小言啊!记得要认真工作,别给大家添麻烦。”又眉开眼笑地跟其他人打招呼,“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秦礼言真想送他个大白眼,心说:你趁现在有时间赶快得意吧,我就不信这两个星期,那个耗子精能让你好过!
这店面挺大的,员工有十几个,店长一一给他作了介绍,然后说:“你白天要上课吧,跟张程一样把课表写下来,没课就过来,保证每天八小时。晚上你不用加班。平时顾客少,周末两天忙得很,你一定要到。”秦礼言边听边点头。
店长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这两天小梁生病,装卸组缺个人,你既然是张程的同学,就别当推销员了,到装卸组吧。”
秦礼言一听正中下怀,装卸组好啊!装货卸货是熟练工种,推销可是技术活,既然是电脑白痴,能藏拙还是藏着点吧。
秦礼言跟新同事们聊了会天,看看时间快到九点了,明显有些急燥,店长问:“你有什么事吗?今天星期二,没什么生意,你要有事就去办吧,记得明天八点钟到。”
秦礼言很感激店长。他刚出店门,手机响了,是李群。
“你在哪儿呢?小言。”
“在**街。”
“哎?怎么跑那里去了?算了,你坐42路车,往市中心方向,三站路下来,我在饭店门口等你。”
也就十分钟,秦礼言就找到站在饭店门口的李群。
6
秦礼言抬头仰视了一会儿,“这饭店不小啊!”
“四星级的。”
进了饭店,找到大堂经理办公室,看见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应征,秦礼言打起了退堂鼓。李群瞪了他一眼,“你怕什么,我们的后台硬着呢。”
秦礼言和那男孩一起被叫了进去,大堂经理问:“姓名、年龄、学历、什么时候开始学琴的?”
那男孩抢先回答:“赵名,21,大专在读,从五岁开始学琴的。”
秦礼言一听人家五岁就学了,心里砰砰直跳,硬着头皮答:“秦礼言,27,博士研究生,七八年前学的琴。”
经理猛一抬头,问秦礼言:“你就是方教授介绍的学生?”
秦礼言点点头,那男孩明显瞪了他一眼。经理带他们俩来到大厅,周围工作人员和住店旅客很多,秦礼言不动声色,心跳却像擂鼓一样,不停地喃喃自语:“完了,这回丢人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