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是儒商!(55)

“当然是普通私盐。”

“那我就买便宜的。”

朱佑杭笑了,踱到椅旁坐下。

老板转身进柜台去称盐。宋临冲朱佑杭直耸眉毛,悄无声息地说:“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卖私盐,你就不管?”

朱佑杭笑问:“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买私盐,我要不要管?”

宋临撇嘴。

没一会儿,老板把盐包递到宋临手上,宋临全身上下摸索一阵,转身就走,嘴里嚷嚷:“小杭子,付钱。”

朱佑杭一愣,看看宋临的背影,看看盐行老板,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没折扇,腰上没玉佩,袖里没手绢,怀里没银子,腰带上除却几朵“南昌府野花”之外,也没镶个金缀个银。朱佑杭朝老板微微一笑,一摊手。

宋临站在树荫下笑眯眯地等,没一会儿,惊愕地发现朱佑杭居然也笑眯眯的,掂着两锭大银子出来了。

宋临撞撞他,“你怎么出来的?”

“你猜。”

宋临嗤笑,“还用得着猜?肯定是利用你的身份讹诈人家了!”

“无凭无据谁会相信我是户部尚书?”朱佑杭把银子递过去,问:“还要买什么?”

“少打马虎眼!说!你怎么出来的?”宋临拉着他朝卖鸡的小摊走去。

朱佑杭装正直,“我告诉他我是个安分守己的好老百姓,一时糊涂买了私盐良心不安,一会儿就去衙门自首,大老爷问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好像还是讹诈吧?”

朱佑杭微笑,“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深谙‘破财免灾’的从商秘诀。”

宋临直截了当地送他个大白眼,冲鸡老板说:“我要那只花母鸡。”

头发秃了一半的老板把手伸进鸡笼里翻翻捡捡,搅得鸡毛漫天飞舞,终于逮着了那只健壮的母鸡。

宋临付完钱跟没事人似的向鱼摊走去,嘴里命令:“小杭子,拿着鸡。”

朱佑杭抚着额头莞尔,抓着鸡翅膀拎起来,鸡吃痛,双足踢蹬,抻着脖子仰天大叫。

朱佑杭盯着袖子上的鸡毛苦笑,“博誉,非得叫我拎着它吗?”

宋临肚子里闷笑,肠子都快打结了,暗想:那位公子哥有生之年肯定没干过这个!脸上却板得跟棺材盖似的,故意揉揉腰,说:“我来拎吧,要是我能拎得动的话。”

母鸡可能叫累了,停下来喘口气,朱佑杭凑到面前,只看了一眼,估计这鸡怕生,冲朱佑杭的鼻子就是“咕”一嗓子,朱佑杭眼神恍惚,急忙伸直胳膊离它远远的,皱眉哀叹:“就不能买只烧熟的?”

宋临调过脸去闷笑,缓了好半晌,用尽全身力气沉下声音说:“鸡血是好东西啊!吃什么补什么。回头你杀鸡的时候,我接血。”

“啊?”朱佑杭抬头,“我还会杀鸡?我怎么不知道?你可真看得起我!”

宋临在鱼摊前蹲下,笑问:“老板,鲫鱼多少钱一斤?”

“博誉……”

宋临掐着鱼尾巴提起来,问:“鲢鱼怎么卖的?”

“博誉……”

宋临踢了踢鱼篓,嫌弃:“黄鲢太小,老板,五文一斤卖给我吧。”

朱佑杭嘴角勾了起来,右手一松,母鸡“咕”一声欢呼落到地上,抖擞全身羽毛,朱佑杭一脚扫在鸡背上,母鸡疼痛难当一冲三丈高,撒开两腿奔腾而去。

宋临听到异响扭过头来,正看见朱佑杭一脸惋惜地目送母鸡消失在街角,朱佑杭长叹,责备宋临:“博誉,谁叫你说要杀它的?瞧!把人家吓跑了吧。”

宋临这个气啊!猛然蹦起来,一阵抽痛,身子一栽。朱佑杭紧赶几步扶住他,连搂带抱拉到蔬菜摊前,宋临一肘子撞在他胸口,“我要吃猪头肉!你这头猪!”

朱佑杭展颜大笑。

随后,俩人两手拎得满满当当地走回宋临住处。

进了院子,宋临说:“先杀鱼……”

话音未落,朱佑杭指着水井问:“这里面能养鱼吗?”

“朱佑杭!”宋临急眼,“你敢把它扔进去我就把你扔进去!”往外推他,“你先回家,中午来吃饭!”

没等他回答宋临拐进了厨房,笑着对主人家说:“老丈,可否借用厨房?”

老头恭敬行礼,“大人请用。”

朱佑杭跟了进去,老头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深深一揖,“拜见公子。”

朱佑杭还礼。

宋临瞪他,“君子远庖厨,呃,既然来了就帮我剥蒜吧。”

于是,当宋临杀鱼的时候,朱佑杭在聚精会神地剥蒜;当宋临炒木耳鸡蛋的时候,朱佑杭在聚精会神地削姜皮;当宋临烩豆腐圆子的时候,朱佑杭在聚精会神地配酱料……

临近中午,大功告成,宋临一口亲在朱佑杭脸上,悄悄耳语:“你真好。”

朱佑杭抱住他的腰微笑,刚想说话,却听门外一个声音唤:“博誉兄可在家?”

第36章

“公聆兄?”宋临急忙跑出去,顺手把厨房门带上,一揖到地,“公聆兄,别来无恙?”

罗赞皱眉,“博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君子远庖厨……”

“是是是!”宋临拉着他进院子,问:“梁磊呢?”

罗赞微笑,“他很忙。”

话音未落,门外一人喊:“宋兄!”

宋临回头,徐津一边抱拳一边走了进来,刚止步,陡然看见罗赞,徐津脸立刻挂了下来,电光火石般又浮上笑容,深深一揖,“罗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罗赞还礼,徐津仰天冷笑。此情此景,宋临大乐,可还得忍着,憋得脸通红。

徐津趁宋临不注意拧着他耳朵拖进了厨房,疼得宋临“啊~”一声惨叫。徐津压低声音抱怨:“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我没他!你小子怎么老不长记性?”

宋临冷汗淋淋,“放手放手!得罪你的是他,拿我撒什么气?”

徐津不但不放反而使劲扭了一把,“你知道还把我们俩往一起凑?姓罗的阴险狡诈,自己写七成参劾折子,让我写三成!”“咣当”顺手把厨房门关上。

宋临一脚踢在他腿上,徐津吃痛,宋临急忙后仰,终于救出了耳朵,揉了又揉,白了他一眼,嗤笑,“人家那是为你着想,怕你累着,他做一大半你做一小半,你别不识好人心!”

“为我着想?”徐津声音里掺着冰渣,寒森森地说:“真是感天动地啊!我当时还真以为他突发慈悲了,”狠狠啐了一口,“事后才知道,好家伙,他写六七品小官的奏折,三四品的高官全扔给了我,人是少了,可一个比一个有权势,要是参倒了还则罢了,这要是让他们死灰复燃,我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一步蹿过去,伸手就掐脸,下死手扭了一把,拿他撒气,“你小子成心不让我好好过日子,好不容易吃顿饭,还找来个……呃……啊!”陡然看见朱佑杭正侧身斜靠在桌边,慢条斯理地研磨胡椒粉,对刚才的事情似乎完全没在意。

徐津慌忙松开手,愁眉苦脸地悄悄朝宋临使眼色,宋临疼得龇牙咧嘴,瞥了一下,直接落井下石,“罗赞是想成人之美,刑部大员要是看见你不畏艰险冲上前去拔除朝廷的大祸根,还不得大加奖赏?你该感谢罗赞。”

上一篇: 卸妆 下一篇: 沧海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