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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65)

“盲……棋?”

“让你执黑先行,呃……你选象棋还是围棋?”

宋临对着黑暗的屋顶大翻白眼,“象棋!本公子要杀得你片甲不留!”

隔壁哈哈大笑热情高涨。

于是——

当狱卒来送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下情景:

宋临说:“马二进三。”

“你往哪儿进?别着腿呢。”

“你都快死光了拿什么别我马腿?”

“小兵!赶紧悔棋!”

“啊?小兵还活着?”

……

宋临说:“炮八平三。”

某人怒道:“我都将你军了,你难道打算丢将保卒子?”

“你拿什么将军?你都快死光了!”

“你才死光了!赶紧悔棋!”

“呃……我还剩几颗子?”宋临问。

“四颗。”

“那我该走哪颗?”

……

俩狱卒面面相觑,“那个二百五又犯棋瘾了?”

吃饭的时候,狱卒施舍了一盏油灯,宋临终于看清隔壁这位仁兄长什么样了,啧啧……须发喷张面黄肌瘦,招风耳的半百小老头。

吃完接着下,宋临把对罗赞的怒气对朱佑杭的怨气全撒到了招风耳身上,可惜,就是赢不了人家。

宋临在黑牢里附庸风雅决战楚河汉界时,外面乱得——像一锅粥,他叔祖差点儿吓掉半条命。

领着小栓子从铺子刚回来就得知宋临被抓,老头眼前一黑仰面摔倒顿时人事不省。众人慌乱,掐人中掳虎口一瓢冷水浇下去,老头终于醒了,眼神涣散嘴唇发紫。

苏州来的伙计摇摇他,“老爷,快找人走后门吧,拖得越久越坏事,进了公门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老头一蹦三尺高,腿脚从没这么利索过。立刻就想到了罗赞,孙子好歹也是跟他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拖着小栓子直奔罗赞家。进门差点给罗赞跪下,磕磕绊绊把原委说了。

罗赞皱眉,问:“此事当真?”

叔祖老泪纵横,“罗相公,小老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求你救救那不孝子吧,宋氏宗族唯一的盼头不能就这样……”哽住。

罗赞急忙搀扶,一揖到地,“晚生定然竭尽全力。”

送走老头小孩,罗赞撑着桌子身形巨颤,泪珠源源滚落,喃喃自语:“博誉,对不起……对不起……”

俩人在家等了一天,老头瘫在床上失魂落魄,小栓子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院子没头没脑地转。

中午,俩人又来到罗赞家,没见着人,小厮说:“我家公子去衙门公干了。”

俩人往路边一蹲,老头抱着小栓子一个劲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小栓子摸摸裤腰带上的扇子,哭得眼泪鼻涕纵横交错,“姐夫……姐夫……啊!”小栓子突然跳起来,把老头掀了个大跟头。赶紧扶起来,眼睛晶亮,“怎么把他忘了?朱公子!”

老头“噌”站起来,拉着小栓子拐上大街,说:“有道理,朱公子应该是个富家子弟,就算救不出临儿至少也能帮忙周旋周旋。”

一路打听到了朱佑杭府上,俩人望着高门大户瞠目结舌,“我家的小兔崽子居然……能高攀上这样的人家?”

向门房禀明来意,门房飞奔而去,没一会儿,朱佑杭亲自接了出来,深深一揖,“晚生拜见叔祖。”

老头急忙还礼,哆哆嗦嗦把宋临的事说了一遍。

话音未落,朱佑杭大惊失色,“博誉被抓走了?哪个衙门抓的?”

老头一哽,傻眼了,茫然地望着小栓子,“哪个……衙门?”

朱佑杭急忙吩咐管家取银子,出了门边走边说:“先打听清楚被抓去哪儿了,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假手于人,我们三人分头行事,叔祖您老去刑部,小栓子去府尹衙门,晚辈去大理寺。”把银子分到俩人手上,“宁可多花些银子,保博誉平安要紧。”

这才是至情至性的至交好友!老头嗓子哽咽,颤抖着嘴唇说:“朱公子,请受小老儿一拜。”

朱佑杭慌忙搀扶,“叔祖您折杀小人!博誉与我生死与共,岂能看他深陷牢狱而无动于衷?”

小栓子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地催促,“快走吧快走吧,姐夫说不定被打得皮开肉绽了。”背起银子跑远了。

老头冲背影喊:“小栓子,不管在不在府尹衙门,你都要快点回家报信!”

小栓子模糊不清地“哦”了一声。

朱佑杭目送俩人渐行渐远,举目遥望晴空,默默叹息。

不多时,朱佑杭坐在大理寺卿对面,端着杯子凝视载浮载沉的碧螺春。

大理寺卿笑问:“要不要到牢里探望一下小家伙?”

朱佑杭一顿,“不了。”

“你快点把他弄出去吧,牢饭一天就一顿你也不怕把他饿出病来。”

朱佑杭苦笑,“他是个美食家,对吃要求颇高。他爱吃红烧鱼。”

大理寺卿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大荤是断头饭,这事天下尽人皆知,只要你不怕把宋临吓着,我顿顿叫人给他送红烧鱼。”

朱佑杭失笑,转过脸去。

傍晚,朱佑杭赶到小胡同,刚进门就听见小栓子义愤填膺地嚷嚷:“气死人了!那个看门狗鼻孔朝天死活不让我进去,我把银子全塞给他,周围的衙役竟然上来哄抢。”

朱佑杭在门口站定,另俩人猛然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看着他。朱佑杭叹气,“博誉在大理寺监牢。”

老头顿时魂飞魄散,“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个六品官难道篡位谋反?”(注:只有极其重大的案件才会惊动大理寺。)

朱佑杭上前行礼,“叔祖,虽说晚生是户部尚书……”

“啊?”“啊?”老头小孩惊讶地看着他,“砰”小栓子跪下咣咣磕响头。老头腿一软,朱佑杭急忙扶住,惊愕至极,“博誉没跟您说?我以为……我以为……”

“尚书大人,求大人救救……救救……”老头连连作揖,朱佑杭慌忙还礼,“叔祖,您请宽心,晚生定然竭尽全力,丢官罢职也要保博誉平安无事。”

叔祖激动万分,嗓子哽塞说不出话来。心中哀叹:是啊!大理寺的案件岂是儿戏?二品大员说不定也要搭进去。此人……此人……

具体“此人”如何,老头感佩之至,却不知怎么表述。

朱佑杭离去前一再叮嘱:“叔祖,兹事体大不可对外人提及,有人询问就说博誉外出公干了。”

老头频频点头,现如今对朱佑杭是言听计从。

几天之后,朱家小厮匆匆赶来,刚想跪下磕头,老头一把拉住问:“朱大人有什么吩咐?”

“宋老爷,快快到大理寺衙门画押交罚银保宋大人出来。马车银子都准备好了,您老快走吧。”

老头进屋拎了一大包银子赶忙上车,马车上空空荡荡,疑惑,问:“朱大人呢?”

小厮扭过头来,“我家公子几天没合眼,倒在榻上起不来,大夫正在针灸。”小厮迟疑半晌,接着说:“宋老爷,小的是个奴才,本不该罔议主子,可宋大人确实该管管了,他受贿行商,还嫖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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