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仓惶倒下,身躯在顷刻间腐烂,头脑却还清晰。
惨叫已是无用。
这时他便看见了。
一人风华若骨,在戍无骨身后乍然而现。
这男人,是何时到来的?
薛一死不瞑目,他连那个男人的到来也不清楚,怎肯瞑目?
"你实在是太胡来了......"御冗华带着叹息的声音,在戍无骨身后低低传来,伴着轻咳,带着血腥气味。
"冗华......"戍无骨眼底的笑依旧,却多了几分厌憎。
御冗华的眸对上了那份厌憎,心中一动,被针扣住的心脉便生生疼痛,那日戍无骨扎得太深,就连他也无计可施。
雪色连绵,御冗华扶着戍无骨盘膝坐于雪地之上,双手迭上他的,一股源源不绝的内力便自他体内毫无保留地渡了过去。
他的出现不是巧合,因每年这个时候运功助戍无骨度过噬心之苦的人只有他,也只有他一人清楚戍无骨走火入魔是因何而造成的。
那是寄生之蛊,戍无骨天生心脉不全,原本绝对不能练武,偏偏御冗华他不信邪,在第一次见了那个孩子之时便决意要将自己一身绝学不计代价倾囊相授,于是才给他下了寄生蛊。
承受寄生蛊之人虽能同样以气练力,内力与体内寄生蛊同时生长,却在每年冬至前后,会被此蛊反噬一次。
这种反噬痛苦不绝,就像筋脉寸断,撕心裂肺,让人无所安宁。
偏偏那个男孩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直到全身痉挛抽搐不止也从不叫喊一声。
要用内力完全阻止反噬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寄生蛊要性太重,就如同武林中的邪功吸星大法一样,无论多少内力都可以一次吸尽,不留一滴残羹剩渣。
御冗华却从不惜自己的内力,一次一次渡给戍无骨,直到体内不再剩下分毫,跟寻常不会武功之人无异。
整整一昼夜,戍无骨的内力终于恢复如常。
他睁开眼,一入眼帘便是这一身病态闭目调息的男人。
兀觉体内躁动不堪,戍无骨隐隐皱眉。
御冗华唇色如灰,脸色死白,可神情还是一样平静,无甚动静。
戍无骨凝望他,刻骨之感又重回心头。
这个人,死了他也不满。
那么,该如何做,才能让他满意?
"你告诉我......冗华......"戍无骨吐气出声,一手捏住了御冗华的下巴。
御冗华睁开那双黯淡无星的眸,淡淡面对戍无骨,没有开口。
他要怎么做,他都无所谓。
躁动分明,无法摆脱。
戍无骨拧起他修长的双眉。
御冗华摆脱他的手,一手按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他腿脚不便,但不至于站不起来,通常情况下会坐轮椅,只刚才出现为助他而来,不便用轮椅现身,而此时他功力全失,却不能像来时那般轻松,站起来时有种欲坠之势。
"你忘了我身上的‘腐尘'之毒了么?"戍无骨带笑的声音忽地在御冗华身后响起,让御冗华顿时止住了脚步。
良久,他低低一叹,垂下头来,"你竟用了腐尘......"
腐尘至毒,却是寄生蛊最心爱之物,适才戍无骨在内力全无的情况下施用禁法,又硬是从寄生蛊暗藏的内力中抽取了一大部分,这也是以毒养蛊的好处,可这样一来导致反噬之力增强,让人痛不欲生,而腐尘之毒与御冗华的内力对冲,引发了寄生蛊的要性,这时已转到了戍无骨的身上。
御冗华知道戍无骨必定是施用了禁法,却不想竟还有腐尘之毒。
他不再动,只是静静站立。
第四重 雪之夜
一只手伸了过来,钳住御冗华的手腕,只微微用力,就把本来双腿站立不久的人拉扯过来,困在双臂之中。
雪花朵朵飘落,细细密密好不干净。
冷冽的风中,御冗华只觉得那只手特别的燥热。
寄生蛊的要性,只有靠欲望的抒发释放来化解。
只是,那种程度足以媲美世上最歹毒烈性的春药。
同是男人,御冗华自然不会不了解。
戍无骨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眼底厌色又现,却依旧笑意露骨,低沉说道,"徒儿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用一个男人的身体来抒解欲望,他是头一次,更何况是用这个人......他最亲近最厌憎的师傅。
"你说是么?师傅?"
御冗华静静注视他,整个身体陷入冰冷刺骨的雪地上,他一颗心早已静如止水。
只是,眼前那温润的眉眼,绵里藏针的笑意,却是他整整倾注了七年心血之人。
躁动灼热之感又至,使得戍无骨十指陷入雪中。
他在犹豫。
即便他再恨,却不该这么对待这个人。
猛地抽身而起,戍无骨离开了御冗华。
御冗华怔了怔,撑起了身体。
戍无骨想要离去,却因体内寄生蛊狂乱发作又跌坐在了雪地之上,他咬牙盘膝,欲以内力加以克制。
御冗华看清楚之后却是心惊,以自身内力抵抗寄生蛊,最终只会筋脉爆裂而亡。
他瞬间来到戍无骨身畔,取他右手脉门。
戍无骨却睁眼蓦然倾身将他压倒,手指捉住御冗华的手,指尖深深嵌入御冗华的皮肉,咬牙低语,"你为什么还要回头?"
御冗华叹息了,他没有说话,只伸出没有被捉的手环抱住了戍无骨的身体。
忍到了极处就越容易爆发,戍无骨体内寄生蛊早已狂躁不已,虽然不至于掩埋他的神志,可他的身体已是难以承受。
皑皑白雪上,华丽衣袍摊了开去,衣袖处层层迭迭,戍无骨衣衫未尽,却已狠狠扯开身下之人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深深进入,完全不留丝毫让人喘息的余地。
御冗华瘦长十指掐入雪里,任身上之人予取予求,只浑身痛苦难以抵挡,心脉之处绞痛不已,下身撕裂之感尤其痛彻心肺。
他忽然咳了起来,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纯净白雪上,冶艳如花。
咳声半响不曾停止,身上那人的肆虐也不见消停。
血色蜿蜒,自身下淌出的血染红了周围一大片白色,也浸透了那华丽衣裳,可身上之人的索取依然未停,激烈粗暴的动作只让御冗华呼吸也觉得异常困难,他内力不在,本已很难承受身体上存在的病痛,更遑论前不久被戍无骨用针扎入心脉的折磨,这种痛按理说他也能承受,偏偏此刻是在这种违背常理的交合状态之下,御冗华只有死死纠结在这种加倍袭来的痛苦之中抽离不去,指尖刻出了血,身体在不断被撞击被贯穿的情况下止不住阵阵痉挛,浮浮沉沉、沉沉浮浮,一切没了尽头。
只是他很清楚,这种痛苦不亚于寄生蛊发作之时。
从清醒到逐渐昏迷,又在昏迷中被痛醒,反反复复不曾停歇,似乎是过了很久,可天色仍未消暗,雪花也依旧在落。
戍无骨在寄生蛊的折磨之下在身下之人身上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可他注视御冗华此刻依然平淡的神情时,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觉对这个人的厌憎之意在这一时刻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无端的、没由来的复杂情感,七年的相处历历在目,恍然间在脑海里频频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