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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爷的女婿(12)

蒋公子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停顿片刻,直起身体,接着说:“体仁兄要游河吗?雨墨与贵仆都在船上。”

龙慕一愣,吧嗒吧嗒直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定睛细瞧,果然有两个人影,问:“蒋兄不上船?”

“春寒料峭,水面上风太大。”

如若不上船,画舫肯定是追不上了。龙慕举目眺望隐没在芦苇丛中的画舫,回想舫中俩人的音容笑貌,再转脸把蒋初从头到脚溜了一圈,经历一番挑三拣四的比较之后,脚一跺心一横,色向胆边生,行了一礼,“人生得以再见,必定缘分不浅。今日上巳节,你我二人雨中漫步岂不快哉?”

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出了苇丛,顺堤岸朝画舫消失的方向走去。

蒋初问:“体仁兄认识船上的人?”

“啊,还行吧,见过几面。”龙慕答,突然想到他也躲在芦苇丛中偷窥,难道……龙慕心中一阵闷笑,靠过去不怀好意地问:“蒋兄认识孔瑜还是骆封?”

“我认识孔瑜的弟弟孔琪。”

“哦?孔瑜还有弟弟?跟他一样英勇刚毅?”

“在赌桌上格外英勇。”

“赌桌?”龙慕乐呵呵地瞧着他的侧脸,俗话说得好啊,什么样的狐朋交什么样的狗友,看不出来啊,这家伙还是个赌徒!凑过去促狭地问:“蒋兄通常在哪家宝局发财?”

“两天前,深夜里,玲珑巷,我刚输了五百多两。”

“哦?”龙慕仰天大笑,跟一群脚夫壮汉挤在一起掳胳膊掷骰子,你说,他能贵到哪儿去?

“鄙人输钱体仁兄很欣喜?”

“你说哪里话?当真是遗憾之至啊!”嘴里说着遗憾,脸上的神情却喜气洋洋,见蒋初要说话,赶紧抢先,“兄台难道输给孔琪了?就我所知,今天画舫上就孔瑜和骆封,没看见其他人。”

蒋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孔总兵剑眉星目身形伟岸,骆大人眉目如画气韵雅致,都是不可多得的俊朗人物。”

“哦?蒋兄也如此认为?同道中人啊!哈哈……”龙慕凑过去耸着眉毛戏谑:“你难道跟我一样蹲在苇丛里……”

没让他说完,蒋公子顺着他的话头往下续:“挖荠菜煮鸡蛋,上巳节风俗。”

“啊?”龙慕一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斜着眼睛嗤笑一声,挖荠菜?你糊弄谁呢!你一身儒服左手雨伞右手折扇,你挖荠菜?你认识荠菜吗你就挖荠菜!

龙慕懒得说话了。

一柄油纸伞,隔绝了天与地,伞顶之上是连绵繁密的细雨,伞沿之下是两个大家公子,在茫茫无际的田野之畔,在漫漫延伸的苇林之滨,闲散着漫步。

都没持续一炷香的功夫,苇丛大动,传来“哗啦哗啦”的涉水声。

蒋初与龙慕对视一眼,蒋公子拉住龙慕的腰带,疾步躲进芦苇深处,透过叶片缝隙悄悄窥探。

龙慕眯眼瞧瞧腰上的手腕,很好!简直好极了!这就搂上了!!!心里这个哀婉忧伤啊,转头瞪视蒋公子的侧脸,眼神热辣辣的,盯了半天,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龙慕不干了,“喂……”

蒋初一把捂住他的嘴,贴上耳垂轻声说:“你看,孔瑜和骆封。”

哦?龙慕找了条大点的缝隙向外看去,骆孔二人走上堤岸,共撑一把伞,骆封双手捧着一张巨大的纸,纸上花花绿绿的,雨伞一个劲地往骆封身上倾斜,以至于孔瑜半个身子都沐浴在凄风苦雨之中。

龙慕撇了撇嘴,踮起脚尖趴到蒋初耳边说:“这孔瑜倒是对骆封爱护有加啊!”

“确切地说,他是对那张纸爱护有加。”气息就在龙慕耳边回荡。

“哦?此话怎讲?”龙慕说句话费了大劲了,又是垫脚尖又是攀肩膀。

蒋初就轻松多了,微微俯下身贴上耳廓即可,“那张纸是地图。”

“什么地图?”

用不着蒋初回答了,只听不远处骆封冷冰冰地说:“此地虽然堤岸不高利于往来,但周围太空旷,无遮无拦不易隐藏,弊大于利,总兵大人意下如何?”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听见孔瑜说话,骆封侧过脸来。

孔瑜目视前方眼珠都不带转的,不咸不淡冒了一句,“巡盐使大人所言极是。”

骆封挑起眉梢,“听口气,总兵大人委屈得很啊!”

“委屈?巡盐使大人文武全才,一语中的,这地方确实平坦空旷易攻难守,您看兵务地图的功力简直出神入化,虽然地图拿反了。”

骆封豁然转身,俩人隔着个伞柄冷冷相峙,冷风一吹,骆封咳了一声,大步走向苇丛,“查看下一段河道。”

孔瑜的身形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骆封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总兵大人,大运河扬州段兵务精准地形图整个兵部只此一份,你看,沾上雨点了。”

孔瑜斜着眼睛瞟了他一下,不得已,紧跑两步,撑伞罩住地图,肩并肩走进苇丛。

第8章

直等到画舫启动缓缓滑入河道,龙慕才皱着眉头问:“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踏春游河,今天上巳节。”

龙慕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孔瑜是漕运总兵,查看地形在情理之中,骆封一个巡盐使,不坐在衙门里喝着小茶收着盐税,他顶风冒雨大老远跑来起什么哄?居然还看上地图了!”

“查地图找找哪里能挖到荠菜。”

气不打一处来,“你拉倒吧!”龙慕狠狠瞪他,冷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肆无忌惮地窥探朝廷命官公务考察!”

“难道站在苇林里的只有我一个人?”蒋初嘴角弯起一道弧线,“体仁兄又是何许人也?”

龙慕一哽,张开嘴又闭上,蒋初笑了,说:“今天上巳节,礼应踏青郊游,体仁兄是个精于玩赏风和日丽的雅人,瘦西湖游人如织,有何意趣?不如大运河来得清净宜人,体仁兄认为呢?”

龙慕转目凝视被猎猎冷风刮得东倒西歪的芦苇,继而举目遥望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乌云,这得昧着多大的良心才能说出“风和日丽”这四个字来?再扭头端详睁眼说瞎话的蒋初,龙慕恬不知耻地就坡下驴,“蒋兄所言甚是。”

蒋初勾着龙慕的腰出苇丛,只走了一步,龙慕一巴掌将他推出去,嗤之以鼻,“你倒是顺手得很啊,没少光顾花街柳巷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两天前,玲珑巷,我刚从一家私娼里出来就遇见了兄台。”

他还嫖娼?嫖暗娼?从今往后,谁要是敢跟我说他是大家族的贵公子,我就拿大耳瓜子抽他!

狂风刮着,雨点砸着,龙慕激灵灵猛打寒战,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光秃秃地站在风雨里,摸了把脸上的水,贴过去一把搂住蒋公子的腰,雨水混着泥点沾了蒋初一身。

蒋初垂目瞧瞧腰上的手臂,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龙慕迎目光直上,“伞太小,快靠过来,瞧,把你肩膀都淋湿了。”

蒋启鸿居然点着头赞同,靠过来,肩并肩,龙慕往上一贴,那叫一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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