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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续:烟火人间(枉生系列)(69)

只是心里终究忍不住泛起一阵冷冷的嘲讽来。

舞伎……

这个称呼并没有错,他会留在惊华天舞班,不为别的,只为有一日能解开自己心中的那道枷锁。

这道锁的桎梏太强,朱雁回再清楚不过,至今——他仍未将它完全解开。

因这场婚礼是由朱佑樘亲自主婚,所以迎亲的队伍一直浩浩荡荡到达紫禁城,朱佑樘在午门前迎接了陵王,一同到了抚辰殿,待良辰吉时一到便开始行礼。

“九弟他……前日是不是到过你府里?”见了陵王朱佑樘忍不住就问起了朱濂之的事,他早得到朱濂之回京城的消息,便是不见他来宫里,正巧他这几日也抽不出空来去看望他。

“是。”陵王答道。

“他的气色如何?”朱佑樘又问。

“看起来精神不错,可总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样子。”陵王斟酌着用词,顿了顿才道。

朱佑樘顿时拧了眉,微一叹息便道,“九弟这身子……大半是被朕给害的……”

陵王对朱濂之小时候的事自然也有所耳闻,此时听皇帝这么说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道,“九王爷前日也让臣代他向皇上请安。”

“朕有空得去看他。”朱佑樘低语。

“皇上的心意九王爷一定也能明了。”陵王微一欠身便道。

“希望如此。”朱佑樘低低一叹便转了话题道,“说起来朕倒是一次也未欣赏过剑舞,不过朕听说这雁回公子原本是你府上的人,可有这回事?”

“确有此事,雁回是在十岁的时候被臣的父亲从蒙古带回来的。”陵王回答道。

“他是蒙古人?”朱佑樘好奇道。

“不是,是汉人。”

“是嘛……随王出征漠北似乎也是十几年之前的事了,是那时带回来的吗?”朱佑樘回忆着道。

“是的,皇上。”

“听说今日陵王也安排了他来为朕舞剑?”

“是。”

朱佑樘笑笑便道,“那朕倒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抚辰殿四角大钟这时响了起来,表明吉时已到,便见新娘子的轿子稳稳从南门入了抚辰殿前。

“这里风大,你冷么?”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来,却不影响殿下众人一丝不苟地行那大婚之礼。

另一人摇头,悠闲俯望楼下风景便道,“我穿得已经够多了。”

先开口的人便不发话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这可是我第一次溜进皇宫。”那人笑了笑又道,说着不由瞅着身旁的人轻轻蹙了蹙眉问,“不过我看你似乎不像是第一次……”

“不是。”他回答。

“那是第几次?”

“第五次。”

“难怪,我总觉得你对皇宫很熟悉。”

“我来找过云王。”

“原来如此……”

两人闲聊的时候,楼下抚辰殿外陵王已经前去接出了新娘子。

朱濂之跟黄泉立足之处其实并不隐秘,不过是抚辰殿右边御花园最靠外的一座小楼,名为梵宗楼,从这座小楼正好能一丝不差看见抚辰殿中的情形。

“我只奇怪一件事。”朱濂之忽地道。

黄泉没有接话,等着他说下去。

“他们既然能换了乔落樱身边的人,为何不直接换了乔落樱本人?”

他话音才落,说时迟那时快,便见到轿子周围一群人冲进了大殿,朱濂之跟黄泉人在楼上,只能看到殿外情形,却见不到殿内的情形,可这种情况让人一想便知是为了什么。

而本罩着红绸的新娘子乔落樱竟也从腰间抽出一把极薄的长剑飘身入了殿。

朱濂之微微一叹,抚唇便道,“原来乔落樱本就是‘擒龙会’的人,这就难怪了……”

说话间殿外情形已然生变,一群侍卫从殿里涌了出来为皇帝护驾,厮杀不断,抚辰殿一阵慌乱。

“你说朱雁回会助在哪边?”朱濂之回眸问黄泉。

“陵王。”黄泉答。

“哦?擒龙会的首领可是他的师兄。”朱濂之笑道。

黄泉这时向下看去,朱雁回衣袂翩翩,手中剑已出,却是跟他的师兄敌对。

“他师兄的剑法不如他。”黄泉下了结论道。

“是嘛……”悠悠凉凉的笑意低低传来,似也不在意眼前的一切跟自己的猜测不甚相符。

第十五章 白日金阙 蛮烟瘴雨

君思我、回首处,正江涵秋影雁初飞。

充满瘴气晦涩的牢狱之中是一声又一声划破了静谧空气的叱响,撕裂布帛侵入肌肤的声音一直也没有间断,在狱门之外便能听见那声响。

陵王大婚当日行刺皇帝的一干人犯在后来朱雁回的掩护下竟然全部逃走,即便是朱雁回救驾有功也难逃其罪行。

不由龙颜震怒,下令把朱雁回打入天牢逼供。

显然还是被朱濂之料中了。

朱雁回此时双手被铁链分别锁在了两根刑柱之上,他后背已□了一大片,上面布满交织的鞭痕,皮肉翻卷扯裂,血色蔓延。

“住手。”低稳的声音自刑房门外传来,狱卒一见是皇上赶紧停下手中的长鞭跪下唤道,“奴才见过皇上。”

朱佑樘随意摆摆手,缓步走到朱雁回面前,一双深沉的眸不动声色注视着眼前之人,而陵王跟在朱佑樘身后进了牢门,见朱雁回满身的鞭伤不由纠结了眉头,不过此刻却也只有无言。

朱雁回则低垂着首,显然是有些无力的,披散在两颊边的长发遮住了他大片脸容,脸色早已是苍白一片,自额际蜿蜒留下的汗珠不断沿着优美轮廓滴落,无声落到了地面。

“他还是什么也不说?”朱佑樘低低问着狱卒。

“禀皇上……没有。”狱卒恨恨一咬牙道。

朱雁回的眼是闭着的,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前来。

“还不见过皇上。”狱卒立即一鞭挥了下去。

朱雁回狠狠拧了拧眉,却丝毫未吭声。

“朱雁回,想不到朕跟你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面。”朱佑樘这时缓缓开口道。

朱雁回没有出声,只是闭着眼。

“张诚死的时候你也在场,是吗?”朱佑樘又道。

“皇上问你话,还不回答!”狱卒又要挥鞭,却被陵王一手阻止。

朱佑樘瞥了陵王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朱雁回。

隐隐看去,朱雁回背上那些新的鞭伤之下竟然还有好多隐错伤痕,似乎是很早以前留下的,现在还能隐约看出一些痕迹来。

朱雁回依旧没有抬眸,却忽地低低开口说道,“我是看见了,却不认得那名刺客。”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有些微无法察觉到的停顿。

朱佑樘沉下了脸,回眸看陵王问道,“陵宣,朕听说他曾是你父亲从蒙古人手里救下来的一名奴隶,是这样吗?”

“……是。”陵王垂眸。

“被蒙古人抓去做奴隶的汉人背后好像都有一个鹰的烙印,朕倒想好好欣赏一下。”朱佑樘说罢忽然抬手一扯朱雁回身后的衣服,本来胶着在伤口之中的碎布猛地离开了肌肤,只听见“嘶”地一声,朱雁回整个背部便全部□了出来,伤痕一时间尤其明显,更明显的是他后腰处果然有一块被火烫过的痕迹,不过并不是鹰的形状,似乎后来又被什么东西给烫掉了,只留下一大片灼伤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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