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道理?
有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注视那双眼睛,过了好久启唇低低问道,“你……是特地来救我的……吗?”
有城并不是会相信鬼神之类传说的人,可眼下他总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面对的并不仅仅单纯是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有城又问。
回答有城的,是那个人因为身上有些发冷而不自觉打出的一个喷嚏。
裹着毯子抱着人出了浴室,劭凯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有城一出来就对他说,“他头上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只有脚上似乎被玻璃伤到了一些,你看一下。”
“头上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劭凯微微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有城怀里的人。
“不要问我,就是这样。”有城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人放到沙发上之后自己转身进了浴室,“你帮他检查,我也要冲个澡。”
“你确定他会乖乖让我检查?”劭凯的口吻显然很是怀疑,因为他看见沙发上那人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有城的身影看,只是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上去很平淡。
有城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起眉,对那个人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先去洗澡,你乖乖留在这里让他帮你清理伤口,知道了吗?”他边指着劭凯边说。
两人对视半响,那人也没有出声,这时有城回头对劭凯说,“没事,他不会逃的。”说着他又往浴室走去。
“就这样?”劭凯对着有城的背影直挑眉。
一直等到有城关上了浴室的门,沙发上那人倒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劭凯回过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r
“看来果真是你救了有城……”劭凯注视他的脸低喃着,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是这样。
眼前依稀是一个青年的轮廓,可这个人黑湿的发微微贴着的脸颊看起来有一种古生物的感觉,脸的样子不像有城那么深刻,却照样凌厉,尤其是刚才见他那细长的眼睛,隐约带着一种奇妙的气质,像是某种天生狡猾却又带有正气的动物。
“不过……你究竟是谁呢?”劭凯轻轻地说着。
听见有城从浴室里面出来的声音,劭凯头也没抬就对他说,“我给他做了检查,心跳呼吸都正常,不像是被车撞到过的人,倒是脚底的伤势比较麻烦,扎进很多碎片,现在已经都清理出来了,并且给伤口消了毒,过三天你带他来医院一趟,这几天最好不要让他碰水。”
“知道了。”有城用毛巾随意擦了一下仍湿的头发简单地回答。
“知道他的家人了吗?”劭凯这时抬眼问。
有城摇头,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两个酒杯,分别倒了三分之一,又加了冰块之后把其中一杯放在劭凯面前,自己随手取出一根烟衔在了口中说着,“他对我只说过两个字。”
“哪两个字?”
有城看着劭凯,一时没有出声。
劭凯不由有些困惑,抬眉看他。
有城低下头,拇指无意识划过额头,过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来,“宛言……他说的是名字,是宛言的名字。”
劭凯愕然,张口瞪着有城。
有城垂眸注视沙发上闭着眼睛的青年低语,“我觉得宛言那时……似乎就在我的身旁……”
“或许他认识宛言?”劭凯这时也转脸看着青年,口中说着,“我的意思是或许他在以前曾经遇到过宛言……然后宛言跟他提到过你?”
有城还是摇头,“他什么也不说,我没有办法知道。”
“那就是连他的名字也不清楚?”
“嗯。”有城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劭凯问,“按照你刚才的检查来看他似乎没有被车撞伤,那么包不包括脑震荡?”
劭凯摇头,“完全没有这样的可能,不过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带他来医院拍片。”
“我知道了。”有城捧着酒杯回答。
劭凯这时看了有城片刻,一口喝下杯中的酒站起来拍拍有城的肩膀说,“看来你目前捡回来一个大麻烦。”
见有城不置可否,劭凯又开口,“至少找到他的家人之前你得负责照顾他。”他说着犹豫了一下,注视有城说道,“如果……你大少爷真的不行的话可以交给我?”
有城抬眼看着劭凯,扯起嘴角讽刺地说,“怎么,难道你怕我把人照顾死了?”
劭凯皱起眉,他知道有城故意歪解他的意思,但是也得到了有城的答案。
“好了,我先回去了。”劭凯不多说什么,拎着原本拎着来的医药箱取了外套朝门边走去。
换鞋子的时候,劭凯听到有城低沉的声音在背后说,“谢谢你,劭凯。”
“谢什么。”劭凯轻松笑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我说过不能丢下你,所以你也不能再干像今天一样的蠢事了,知道吗?”
“嗯。”有城答应着。
“那就好,我走了。”劭凯开门走出去才回头对有城笑了笑,然后就关上了门。
于是,留下了一室清寂,就像有城平时给人的感觉。
有城一口一口慢慢品味微微有些苦涩的酒,客厅柔和的灯光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好久都不见一丝动静。
等他放下杯子转身的时候,看见沙发上的青年已经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他的视线仍然是对着他的,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这使得有城的心情莫名变得复杂烦躁,因为对于这个陌生人,他有太多得不到解答的疑问。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有城轻轻问着。
青年依旧注视有城,似乎微微想了一想,答案却还是空白的。
“你有名字吗?”有城又问,“我该怎么叫你?”他不由有些困惑了,如果没有被撞坏,那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青年这时倒是摇起了头,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你识字吗?写过自己的名字吗?”有城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纸,用笔写了自己的名字给他看,“这是我的名字,肖有城,我叫肖有城。”
“有、城。”青年重复说了一遍。
“是的,我叫有城。”有城把纸笔递了给他,“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青年拿着笔,似乎想象有城一样握住,可是他拿笔的姿势还是很奇怪,甚至不像学过写字的人,就在有城几乎以为他并不认得字就要放弃的时候,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言”字。
有城怔了一下,注视他半响问道,“是你的名字?还是……她的名字?”
青年没有说话,又是摇头。
有城微微不耐。
“你真的不会说话?那你怎么会念‘宛言’的名字,怎么会念我的名字?”
青年似乎也能感觉到有城隐约的怒气,不过他这时注视有城,却依然只出声念道,“有、城……”
有城突然一下子抽走了他手中的纸跟笔,一言不发走进卧室拿出一个被子仍在了他的身上,关灯的时候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很晚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