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之嫉妒+七宗罪之饕餮+七宗罪之愤怒+七宗罪之骄傲(30)
“她没有,是吗?”
艾玛和玛蒂尔达相互看了一眼,后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艾玛的眼神便得尖锐起来:“您在怀疑什么,神甫?我们没有杀害嬷嬷,我们不会那么做的!”
我连忙摆摆手:“放松,放松,小姐们,我没有那么说。你们跟嬷嬷的谈话持续到什么时候?”
玛蒂尔达低声回答:“八点十分……”
“那八点四十分又离开寝室是为什么呢?”
艾玛告诉我:“嬷嬷还是拒绝了我们的要求,玛蒂尔达很伤心,她睡不着,所以我们就出去说会儿话。”
“在哪儿说话?”
“就在寝室的楼梯上。”
“没有人看到吗?”
两个女生摇摇头。
我转向另一个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女孩。“露易丝,”我问她,“那么你为什么又要跟她们一起出去呢?”
那个瘦小的女孩子仿佛被吓了一跳,惊讶地望着我。
艾玛替她回答道:“露易丝是我们的好朋友,她只是想安慰玛蒂尔达。”
露易丝使劲点头,仿佛是对她的话表示万分同意。
我已经没有别的要问了。洛普兹小姐敲了敲开着的门,告诉我她把那位“告密者”带来了。“那么,请先待这里好吗,姑娘们?”我对艾玛她们说,然后高瑟小姐照看她们。
我走出房间,看到一个中等个头儿的女孩儿站在那里,棕色的头发扎起来,脸有些宽,长得平凡无奇,但是表情严肃,活像个小老太婆。见到我的时候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好像角度都是经过了测算的。
“早安,神甫。”她一本正经地向我问好,“我叫法妮?戈迪耶。”
“你好。”我也忍不住把背挺得更直,“洛普兹小姐大概已经告诉你为什么过来了。”
“是的,神甫。”这个女孩子点点头,“我把违反校规的行为报告给了年级长,然后洛普兹小姐和高瑟小姐报告了您。”
“好吧,现在能给我重复一遍发生的事情吗?”
“好的,神甫。”她点点头,“我们寝室里一共有四个人,昨天晚上艾玛和玛蒂尔达被嬷嬷叫过去谈话,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然后她们回来了,我们照常熄灯就寝。不过八点四十钟的时候她们叫上了露易丝,偷偷溜出了寝室,一直到九点十分左右才回来呢。”
“八点半以后你没有睡着吗,法妮?”
她摇头:“我不容易睡着,神甫,虽然她们都以为我睡着了,但其实有点响动我就很难入睡。昨天晚上玛蒂尔达一直在小声地哭,艾玛不停地劝她,后来我听见她们叫了露易丝的名字,又听到了开门声,就知道她们出去了。”
“你看到她们去哪儿了吗?”
“是去了通往图书馆的直行道。”她指着楼梯,“嬷嬷经常从那里直接走到寝室,检查我们有没有乖乖地睡觉,所以这条路是没有人巡视的。”
“你能肯定她们沿着这条路上来了么?”
“我可以对上帝发誓,”小老太婆绷紧了她平板的脸,“我待在门外一直看着那个拐角,她们进入通道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那条路就只通向这里。”
“艾玛告诉我她们三个在楼梯拐角处谈了一会儿,主要是她和露易丝安慰难过的玛蒂尔达。”
“这绝对是撒谎。”法妮斩钉截铁地说,“虽然艾玛和玛蒂尔达跟我并不算亲密,可露易丝更让她们讨厌。她们才不会和露易丝做朋友呢,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
“为什么?”
“她爱撒谎,还爱偷东西。”法妮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上帝拯救她,她偷过教堂里的蜡烛,偷过厨房中的奶酪和火腿,还有一位同学的项链,为这个事情高瑟小姐很生气,曾经罚她在礼拜堂里跪了一下午。”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那么,请告诉我为何你能这么准确地掌握她们活动的时间呢?”
她低下头在裙子的口袋里掏了一下,摸出了一块旧怀表:“我有父亲的遗物,我从不离身,即便是睡觉——有时候它也让我睡不着。”
我点点头:“以前艾玛和玛蒂尔达也在就寝以后偷偷溜出去过?”
“有的,露易丝偶尔也会,可我从来没有报告给年级长和高瑟小姐。”
我对她这样的补充有点兴趣:“为什么这一次要站出来说呢,法妮?”
她脸上浮现出哀伤:“因为雅克琳嬷嬷死了,我得做正确的事情。我一直希望能像她那样,把自己奉献给上帝的事业。”
“很了不起,”我对她说,“你的确做得很对,法妮,嬷嬷也会为此感谢你。现在能带我走一走这条通道吗?”
她同意了,领着我从狭窄的通道走向女生们的寝室,我在入口处停下来,回头看了看——
的确,从这里到嬷嬷的办公室是一条捷径,一分钟都用不到,而且没有别的岔路可以走,看起来应该是后来嬷嬷为了方便照看女孩子们才修的。
我不再往前走,让法妮?戈迪耶自己离开,才转身往回走。通道微微的倾斜让我有一种漂浮上升的错觉,不过我意识到那是因为我脑子里突然间想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感觉不到脚下的动作。我拖着步子,慢吞吞地回到了玛蒂尔达她们呆着的地方。
三个女孩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她们移动着身体,椅子发出难听的吱嘎声。当我进去的时候,她们的动作停下来了,紧张地注视着我。
我笑了笑,问玛蒂尔达:“艾梅妮的收养者什么时候来接她?”
女孩儿的眼睛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我:“后天……和法官一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艾玛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玛蒂尔达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我点点头,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不再跟这三个学生说话,我来到嬷嬷的办公桌前,仔细看了看,那里一共有五个抽屉,中间的锁着,而左边的和右边的都可以随便拉开。抽屉里都是些裁纸刀、剪子、信纸,墨水和印章一类的文具,此外还有一些针线什么的。我躬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中间的抽屉,那上面镶嵌的是一把暗锁,黄铜的锁眼因为经常摩擦而发出铮亮的光泽,就好像黄金一样。
我问高瑟小姐中间抽屉的钥匙在哪里,她愣了一下,告诉我嬷嬷一般都随身带着,只有休息时会放在枕头下面。
我移开嬷嬷的枕头,那里什么也没有,接着我翻遍了这张床,甚至是床下,依然没有看到钥匙。
“对不起,高瑟小姐。”我对女教师说,可以麻烦您在雅克琳嬷嬷身上找一下吗,也许钥匙她带着。”
女教师有些为难,但是她仍然勇敢地走上来,仔仔细细地在嬷嬷的尸体上翻找了一会儿。最后她站起来,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没有……”她虚弱地对我说,“嬷嬷身上没有钥匙。”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随意地翻看着嬷嬷留在办工桌上的笔记本:那上头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她要做的工作,每个时段、每个细节都一字不漏。我仔细地看了看,从四个月前她开始为艾梅妮寻找收养家庭,她前后大概在这里和来来往往的收养者谈了十五次,每次她都让艾梅妮过来,直接和那些人谈一谈,见见面。有些收养者的名字后头被画了大大的叉,有些画了问号,还有的画着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