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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河 上(26)+番外

李若飞策马奔驰,马鞭在空气中嗖嗖作响,乌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驰于草原,四蹄几乎腾空,迎向远处驰来的颜冲羽。

两马相错的瞬间,齐齐勒住缰绳,两人拥抱着跳下马来,翻滚在一地碧草上。

几乎要把对方抱穿的拥抱,要嵌入对方的拥抱。

从未见过如此快意的相逢,如此淋漓的相思,如此坦荡的表达。

连初升的太阳都有了热烈之意。

李若飞凶狠的啃上了颜冲羽的唇,颜冲羽毫不犹豫的噬咬回去。

璀璨的晨光下,像两匹毛皮华美的兽,构建了一方厉烈深情的天地。

身后的数百名骑兵鸦雀无声,齐刷刷挥刀行礼,如一屏坚若磐石的盾,欣喜激越的感觉充溢其间。

木奇麟虎目中泛出泪光。

草原的传奇终于归来。

良久,李若飞坐起身来,嘴唇红肿,颜冲羽仍仰躺在地,凝视着李若飞俊美飞扬到近乎邪气的脸,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不在的时候,我读了很多关于中原的书,宁国有个地方,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后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李若飞道:“好!”

一跃而起,伸手将颜冲羽拽起。

两人并肩行来,说不出的自然契合。

颜冲羽的黑焰挤到李若飞身边,伸出舌头不停舔舐他的手,挨挨擦擦,亲热无比。

看清颜冲羽时,秦初蕊就知道,如果天下还有人能够和傅怀川抗衡,那就是颜冲羽。

比之傅怀川,他少了几分优雅阴沉,却多了霸气纵横;比之李若飞,少了几分锐意凌厉,却多了沉着内敛。

这个男人,怕是敢搅乱世间更迭乾坤呢,秦初蕊心中暗叹。

李若飞介绍道:“这便是秦初蕊了。”

秦初蕊忙含笑道:“初蕊见过南院王。”

只见颜冲羽眉眼轮廓深刻,有种迥异于中原人士的英俊挺拔,眸光更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触到他的眼眸,秦初蕊心脏怦怦乱跳,竟有无所遁形之感。

颜冲羽凝注她片刻,展演笑道:“多谢你一直照顾若飞。”

秦初蕊心下稍稍安定。

李若飞回到草原,见到颜冲羽,喜悦异常,一路走一路大说大笑,从靖丰的繁华说到宁国诸皇子的明争暗斗,又说到宁国灾荒漕运改道,却绝口不提自己所遇之事。

颜冲羽满眼都是骄傲宠溺之色,静静听着,不时递上水壶。

李若飞说完靖丰形势,总结道:“这一年我因祸得福,知道了不少暗流都没法打探的消息,日后咱们再行攻宁,想必可以事半功倍。”

颜冲羽沉默半晌,叹一口气:“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咬牙道:“你在那边遭的罪,我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猿臂轻舒,紧紧搂住李若飞,用力之大让他几乎窒息,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动。

李若飞的脸颊触到颜冲羽薄薄衣衫下的肌肉,在熟悉的怀抱中,感觉到一天一地的温暖和放松。

秦初蕊的眼眶已经发红。

深州城似一个小小黑点遥遥在望。

颜冲羽扬鞭道:“再有两个时辰,咱们便能进城了,刚巧赶得及晚饭。”又笑道:“娘早半个月前就把你的屋子收拾好了,想你想得心口疼,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李若飞眨眨眼:“是想拧我耳朵吧?”目中却有深切的感动之意。

颜冲羽大笑:“平南王果然英明!”

正说笑间,远处山侧缓缓出现一队人马。

秦初蕊脸色惨白,似见到了最可怕的恶魔一般,惊呼道:“傅怀川追来了!”

颜冲羽脸色凝重,却镇定如常,下令道:“雁字形列队,全速前进。”

只见五百火雷骑兵刀出鞘,箭上弦,跃跃欲试的战意升腾。

李若飞乌黑的眸子像被点燃一般,有野兽出柙的狠烈杀意,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已首当其冲。颜冲羽紧随其后,半步不离。

盏茶时分,两军相隔百丈列好阵势。

宁军足有两千人之多,亦是精锐之师。阵前拥出一个人来,却是傅怀川亲自率兵埋伏在此。

只见傅怀川未着甲胄,一身素袍,朗声道:“请南院王近前说话!”主动策马上前。

颜冲羽双眉一轩,纵马走近前去,李若飞紧跟而上。

颜冲羽的目光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渊潭,能够吞噬一切般的深沉;傅怀川的目光却有种毫不在意的淡然,丝毫不见锋芒。

傅怀川看向颜冲羽的颈下,草原初夏已渐炎热,颜冲羽的领口甚低,露出小半胸膛,只见一个小小的黄金狼牙坠在深蜜色的肌肤上。

傅怀川淡淡道:“南院王这颗狼牙上想必刻着一个飞字吧?”转眼看向李若飞,笑了笑:“我竟差点被你骗了,幸好你舍不得将狼牙丢弃在火场。”

这两颗狼牙是当年颜冲羽和李若飞结为安答时互相所赠,都是从各自亲手打死的恶狼嘴里拔下,尉迟香为了好看,专门请匠人用黄金箍住了牙根处,又在金上镌了一个羽字,一个飞字,两人挂在脖子上,从不摘下。

李若飞从木屋暗道逃走时,留下了静刃、弓箭,虽明知会落下破绽,犹豫半响,却不肯弃了这个贴身所佩之物,果然被傅怀川所察。

当下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傅怀川看到他略略肿起却更显诱惑的唇瓣,眼神暗了一暗,笑得竟有几分淫邪之意,与他的气质殊不相称:“你也太不小心了,咱们同床共枕光着身子睡了一夜,你身上哪件东西我没看到?更别提这颗狼牙了,你实在应该留下给我做个纪念。”

话音未落,恍若天边雷霆爆现,一道迅猛的刀光已至胸膛,仓促间,傅怀川横刀硬挡,战马哀鸣一声,退开几步,傅怀川轻轻咳嗽,嘴边已溢出血来。

李若飞怒不可遏,一刀劈下后正待追击,一只稳定的大手已覆在了他发颤的手上,颜冲羽眸光清明,不动声色道:“四野王今日在此伏击,不是为了说这些下作的闲话吧?”

傅怀川答道:“我在这里已等了快半个月,自然是想请质子回靖丰。”神态之间已恢复了优雅尊贵。

颜冲羽道:“四野王记差了。质子已被贵国二皇子烧死,我国正要质问贵国皇帝此事。”

傅怀川笑道:“这些话,南院王不妨与他们说去,”指了指身后人马:“我有两千精锐,你只有五百,我以逸待劳,你却是日夜不休。”

颜冲羽淡淡一笑:“你这两千人,从靖丰千里赶来,算得上劳;在这山上苦守半月,算不得逸。”遥指深州城,笑得尽在掌握:“深州城内五万兵马我可任意调遣,据说贵国皇帝限制了四野王边关调度权,你手中可调遣的,怕只有这两千人。你当世名将,不会不懂得腹背受敌是什么结果吧?”

只一年未见,颜冲羽竟似脱胎换骨一般,如此冷静深沉,不光不被自己言语所激,对整个形势更是洞若观火,几句话连消带打,言语中的机锋和应对能力竟不逊色于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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