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公关古代再就业(113)
真不给自己半点休息的时间啊。
等等,宁桉突然意识到一点,前几天的晚饭,都是江晏青陪她吃的,今天两人吵架了,自然不行。
「他吃饭了吗?」宁桉问。
江叔愣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苦闷来,「还没呢,少爷和先老爷真是一点都不像,忙起来,连饭都想不着吃。」
这点宁桉倒是知道,她看的杂书里面,有一本当笑话一样讲了,江少景好美酒好美食,天塌下来都没吃饭重要。
有一次,他和还是太子的越帝论事,论到一半突然消失不见,等越帝找到人了才发现,这人早就好酒好肉地吃上了。
当真是一到饭点,半点不耽误。
宁桉有些啼笑皆非,她摆下碗擦擦嘴,主动问江叔,「厨里还有饭吗?」
「有呢有呢,」江叔本就因为担心他一个年轻公子哥吃不饱,又在病中吃了就吐,时时刻刻在厨里备着餐食,只是前几日从来没派上用场过。
「小公子想吃什么?」他欣慰地问。
「这个,这个,算了这些全来一份,打包好了我给江晏青送去。」宁桉犹豫了半响,一挥手全指了一遍。
江叔诧异一愣,又连忙动作飞快地指挥着人取了东西,随着漆器餐盒一起来的,还有一碗药。
宁桉喝了以后问,「这里面和最开始的,是同一副药吗?」
最开始那几天她脑袋晕,嘴里喝东西自然也没味,药喝着和喝水一样。后来好了,也分辨不出具体有什么药来。
江叔倒是不瞒她,摇摇头,「不是,有味药名贵,要从京里运来,日夜兼程地赶着送,也是这两日才到。」
怪不得这几天好了这么多。
宁桉点点头,心底叹气。怪不得江晏青不想知道答案。
他早就明白,自己不会去京都。
身为景国的郡主,她早就因为百家报等事被越国高层注意到。哪怕眼下江晏青重新弄了易容,可贸然前去越国京都,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假若她被抓住了,那两军交战,她就是限制景帝的筹码。
将军爹,公主娘,外加皇帝舅舅富商姑姑,这般显赫的身世,那简直是金窝窝。
宁桉猜测,失忆前的她,估计也没想到要到越国京都去。
这样一个国家,从基层瓦解,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药在口中泛起细微的苦涩,宁桉放下碗,端起漆盒,踏着夜色向书房走过去。
书房门没关紧,半掩着,宁桉从缝隙看过去,正巧看见江晏青坐在案前,头也不抬地处理着公文。
他没带斗笠,顺长的黑发被冠挽起,又在身后垂下披散在玄色官袍上,烛光亮起,照得人像是要被官服压垮。
「嗯?」
听见动静,江晏青疑惑地抬起头来。
宁桉毫不客气地推门走了进去,把漆盒放在桌上。
仔细打量两眼,这人面上竟然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了,看见她过来,眼底只有狐疑,不对。
宁桉眨眨眼,努力辨认出了那半点愧疚和不好意思。
愧疚?!
「对不起,」江晏青抿抿唇,开口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哈,」宁桉简直哭笑不得,她站在桌前,轻轻掐住江晏青微扬起的脸颊,「不是,你道什么歉啊?」
这人外面看着挺干脆利落手段了得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么乖。
江晏青眨着眼睛看她。
「好啦,我也和你道歉,不应该随便怀疑你的,」宁桉叹了口气,松开手把碟子取出来,「诺,有些人只工作不吃饭,傻。」
「为工作牺牲健康是这全天下最傻的事了,」宁桉坐下捧着脸看他安安静静地接过筷子,「快吃吧。」
「江晏青,」她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不是存心利用过你……」
「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江晏青指尖绷紧,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是我利用了你。」
宁桉一笑,腹诽到就你这样哪里还要人主动利用,恨不得掏心掏肺地主动为人排忧解难的。
江晏青睨她两眼,没好气又带着笑意地开口。
「你先努力努力,想起来吧。」
第65章 越地 (七)
不出两人所料, 越帝的旨意八百里加急,打开一看,却只有干脆利落一个字。
斩!
帝王无情,尽在这张小小的纸笺当中。
宁桉拿着折子, 有些担忧地看向江晏青, 江晏青冲她点点头, 戴好斗笠走了出去。
正大街的官衙前面,早搭好了刑台, 架起了铡刀。
江晏青下轿的时候, 兵长谄媚地捧着手跑上来。
「大人,人都拉来了,观刑的百姓也都来了, 您看……」
观刑是越国特有的习俗,每当官府杀人时, 就强制要求当地百姓, 上到豪门望族,下到泥腿布衣前来观刑。
这观刑可不是看热闹, 台上台下靠得极近,每杀一个人, 溅起的鲜血能把下面人淋个满头。
并且, 还会有官吏为了取乐, 把百姓叫上来亲自施刑,按头按脚的, 十分骇人。
宁桉十分不理解这种习俗,越帝是得多脑子有病才喜欢看人被吓成鹌鹑样。可江晏青在越国待了这么久, 看见过无数次刑斩,倒是习惯了。
「时间差不多了, 准备开始吧。」
看看日头,江晏青坐在最上首,捧着茶盏漫不经心地说。
最先被拉上来的,是牧劲几人。他们在牢里被吓破了胆,眼下早没有昔日二品大官的风光,枷锁缚手,踉踉跄跄地滚上来。
「大人,大人饶命啊……」
眼看着铡刀越来越近,牧劲吓得屁滚尿流,摇着头不住哭喊。江晏青眼都不抬,手一挥令牌落地,刽子手们干脆利落地把人斩了头。
卡哗!
猩红的血液三尺高,结结实实地淋在台下最前面被遮着脸的百姓身上。
兵长看着他们,眼底滑过一丝不忍。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群人哪里是布告上说的南都官吏走狗,分明是矿场里残活的村民们。
哎……世道如此,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兵长叹气,见江晏青不动,又连忙一挥手,让人把曹闳按上去。这人身上满是同僚的血,吓脱魂了一般,木愣愣的,呆呆看着台下。
也不知道强个什么劲,曹闳死死站着不动。他武官出身,身形壮硕,一时间兵士们竟然拽不动。
兵长心底不耐烦,亲自上手把人压好。铡刀高悬其上,眼看着就要落下。曹闳浑身一颤,发现什么极恐怖事情一样,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这!这不是!」
他沾满血污的手指翘起,不住地抽搐着指向台下。
「啧,吵死了,」江晏青眼神一凛,语调冰寒地开口,「怎么,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