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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窝(20)

我是真的没力气,还有点气短,撑在石头上大口喘。

迟潮站到我身前来,微微弯着腰,把我看着。

太安静了,我莫名地冒出害怕来,天色已经黑尽了,半山腰上万籁俱寂。

“... ...怎么了?”我小声地,只会问出这种问题。

迟潮把他头顶的长巾拿下来,抖开,披到我肩上把我包裹住。

然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凑近过来,把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16章 等我回来

寒假学校不放假,争分夺秒地背着教育局开展补课大计。

听说有差班的混混给市政府打电话投诉来着,大家喜闻乐见地期盼着结果,但最终补课照常,我们学生伢依旧天天披星戴月。

我没有任何抱怨,在满教室的唉声叹气里,我只关心迟潮在生病,他已经难受好多天了。

“你可以请假回家。”我学他趴在桌上,我们的胳膊肘挨在一起。

“不请。”他鼻音很重,眼睛也不睁地含混回答我,还要再皱眉咳嗽好几声。

“吃药了么?”

“嗯。”

“吃药了还没有好转,你要不然去医院挂水吧。”

“不去。”

我也皱眉,我不喜欢讳疾忌医的人,或者说我不喜欢迟潮这么不把自己生病当回事。

我也知道他在骗我,从早上七点进班到晚上十点下晚自习,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迟潮吞药片,他刚刚那声“嗯”就是在敷衍我。

“你爸妈不管你吗?”我有点生气。

迟潮没理我,好像难受得睡着了一样。

于是我威胁道:“我去跟老师讲,让她联系你爸妈来接你回家。”

但我坐在窗边,迟潮的座位堵着我,平时课间我想出去的话,都得他给我让让路才行。

迟潮终于掀起眼皮,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少管闲事。”

声音嘶哑,嘴唇上干燥皲裂,眼神里明确地透露出他此时这一刻非常的烦我。

我怔怔地定住了,心跳顿时响成剧烈的鼓点。

冷战。

迟潮生理难受,我心理难受。这一整天里我要出去接水、去卫生间,我都不叫他,而是把他后桌的桌子往后搬,为此也受到一大堆调侃,我一概不理。

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迟潮像睡死了一样趴在一堆雪白的试卷里,放学铃声也没有吵到他,同学都快走光了他也一动不动,仿佛打算就在教室里过夜。

我看得来气。

懒得理他,是他叫我不要多管闲事的。

可我抱着书包坐在座位里,一双眼睛根本不听我的使唤,只牢牢地盯在迟潮的脸上。

... ...是我错了,我跟他较什么真。

我也想起家里常会出现的场景:每当我生病时,何祎都会被远远隔离,因为爸妈坚信无比地笃定,如果我把感冒发烧传染给何祎的话,我就好了,而何祎就要遭殃了。

窗外在下大雪,教室里空荡寒冷。

我伸手摸摸迟潮的额头和脸颊,烫得吓人。

接着我便被鬼驱使,毫无犹豫地,我俯下身在迟潮微张的唇角边轻轻亲吻,再慢慢深呼吸,试图用这样的亲密行为来增加病毒转移的概率。

... ...疯魔了,简直。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教室的,捂着口鼻,心慌意乱。

又在跑下一层楼之后,马不停蹄地折返回教室里,在心里痛骂自己脑子缺弦儿,跑什么跑,我要是就这么走了,迟潮怎么办?

那晚的最后,门卫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联系了迟潮的爸妈,而我一个人回到家躲进被窝里后,我才惊觉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荒唐事。

回忆只有一秒钟。

我眨了下眼睛,周遭的画面乍然全变,教室变作一池温泉,迟潮的嘴唇也不再干涩,短暂的亲吻仿佛发烧一样那么热烫。

我彻底傻了。

大脑宕机,只会看着眼前的迟潮,好像连呼吸都忘记。

迟钝的,我意识到他在说话,漂亮的嘴巴一张一合,挨得太近了,我哪怕失去呼吸也矛盾地感觉缺氧。

“... ...什么?”我听见自己特别小声地问。

“窗帘,”迟潮认真地看着我,重复道,“卧室里的窗帘,在哪买的?”

莫名其妙的问题,就像刚刚莫名其妙的亲吻。

我回答不上来,脑海里还在持续炸烟花,根本思考不了。

然后我看到迟潮的唇角弯起来:“为什么拒绝沈录?他哪里不好么?”

这题我会,何祎问过我好多次相同的问题。

“没有,”我低下头,理智回归的一瞬羞耻心却要爆炸,我舔舔嘴唇,说,“他没有不好,是我不喜欢。”

泉水倒映着流淌的光影,无数白色的雪花落下来又消失。

我的心跳还是太快了,身前的迟潮也没有要撤开的意思。

要问么,为什么亲我?

不管为什么,能不能再亲一下,舌头也伸进来,咬我也行,反正我都会接受的。

手机铃声破坏掉暧昧的气氛。

我太沉迷,所以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到来电是何祎也完全没有好脾气。

“说。”

“哥!你在面包店吗?我现在马上过去!我妈被车撞了,在医院里,我爸让我们俩赶紧都回去!”

缠绵的氛围彻底消散,我瞪大了眼睛,心里只剩下着急:“严重吗?!”

“不知道,只说我妈在手术,而且对方还不认账!”何祎气喘吁吁,可能正在往校外狂奔,“哥,你在哪?”

我把头顶的长巾拽下来,捂着脸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点:“别急、别慌,你去山海观等我,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你再多跟爸爸了解点情况,不要瞎着急。”

何祎满口答应我,挂了电话,我问迟潮:“都听见了吗?”

迟潮点头:“走,我来开车。”

来不及去找谷屿当面道歉,我发了条微信祝他生日快乐,再含糊地说自己有事先撤退了。

谷屿没有回我,估计玩得正开心。

返程的路畅通无阻,进入二环内时也已经避开了晚高峰。我时刻联络着何祎,心里也七上八下,甚至憋着股邪火想要不管不顾地怒吼。

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吗?

我才刚过得舒心一点,就出意外,就要来打乱我。

在我仿佛被爱神眷顾的这一刻,阻止我的期盼,让我陷入到恐惧和焦虑中。

我弯下腰忍住一阵恶心,把手机死死抵在额头上。

我听见迟潮问我“怎么了”,关切的声音被耳鸣割破,我又直起腰,仰靠到座椅里,说:“没事,有点害怕而已。”

迟潮扭头看了我一眼,不相信我。

“迟潮,”我叫他,不甘心、委屈、生气,我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在温泉里你还有话要说是不是?等我回来,你一定要跟我说。”

车子开进辅路,停在山海观外,何祎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不可能让迟潮和我们一起回去,哪怕他十分坚持,也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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