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市一高的？”陆妄这才开了口，低哑的声音里伴随着几声咳嗽。
“嗯。”方旬南想了想方才的事情，安慰着他，“你不要怕，他们就是嘴上厉害，实在不行，你就办住宿，他们进不去就放弃了。”
陆妄无可无不可的点着头，“这次谢谢你帮我，不如我请你……”
方旬南原本满不在乎的神情一变，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请我吃饭么？
陆妄看到他瞬间圆了的眼睛，福至心灵的懂了方旬南的意思，话音一转，继续道，“我觉得你应该不是稀罕什么身外之物的人。”
“我会记着你的恩情的。”
“？”请瓶饮料也行啊？再不济给他个糖？
方旬南觉得有点儿不对，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救这人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什么报酬。
或许……这个人也不是他的伯乐。
方旬南想开了。
但他不死心。
“我美么？”方旬南灵机一动，突然道。
他问自己班上的同学肯定不可能，这个人一看就眼生的很，日后说不定也没有见面的机会，问就问了。
陆妄心下微跳，感觉自己领悟到了这人的意思，他眯了下眼，“你头发遮着，我看不清。”
方旬南依言，撩起来了额前的碎发，露出来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太远了看不清。”
“还有点儿远。”
“嗯……”
陆妄稍稍低头，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脸。
他觉得自己方才的评价还可以再改改。
一个非常合他心意的……小蠢蛋。
他目光在小蠢蛋的眼睛上划过，又扫了眼因为紧张被被咬着的下唇，漫不经心道，“嗯。”
方旬南的眼睛更亮了，他带着些不好意思，半红着脸暗示道，“那你觉得要不要……嗯嗯我……嗯嗯”
他小声哼哼着，他可半个字没提请吃东西的事情。
陆妄的目光转为意味深长，多了几分打量，“也不是不行。”
“我再考虑一下。”
“你慢慢考虑。”方旬南笑颜忽展，虎牙也露了出来，他努力的抿唇，却失败了。
末了抬手遮了遮唇，“也不要太慢。”
“我先回去上课了。”
等他离开，陆妄才从胸腔里发出几声低笑。
边往外走边接起来了电话。
“老师打电话说你没去上课？保镖也没跟着，你是不是……”陆妈妈想到某些可能性，只觉得头有点晕。
“没惹事，也没动手。”陆妄慢悠悠的说着，他就动了一下脚而已。
“那就好。”陆妈妈松了口气。
“对了，有个小蠢蛋想做你儿媳，不对，儿婿。”陆妄愉悦道。
陆妈妈半口气没喘上来，忧心道，“儿子，你单身妈妈不怕，咱家底蕴深厚，家大业大，你打一辈子光棍儿都没问题。咱千万别犯法啊。”
“想什么呢？”陆妄轻哼了声，“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同意。”
“怎么会有这么想不开的孩子呢？哎……喂？陆妄？陆宝贝？”陆妈妈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更愁了。
第6章 人生
陆妄慢悠悠的吃了个午饭，发现已经迟到了，干脆又去学校附近晃荡了圈，给自己租了个房子。
等他真正踏入校门的时候，已经是两节课以后了。
这会儿方旬南正盯着自己的试卷。
他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桌子上，手臂交叠着，脊背挺拔，低着头，浑身上下写满了严肃。
摊开的物理卷子上，放眼望去，皆是红叉，颇有种全军覆没的感觉。
许无忧看他维持这个姿势快两节课了，突然有点担心，“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问出来就后悔了，主要还是觉得方旬南不会回他。
虽然他跟方旬南坐了好几年的同桌，但对方旬南的了解仅限于这是个沉迷学习的书呆子，别的几乎没有交流。
许无忧正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江盈盈，意图化解自己跟空气说话的尴尬。
却突然听到了方旬南的回应，“我在思考人生。”
许无忧满脸惊恐。
刚转过来的江盈盈亦是同样的表情，只不过没他外露的厉害。
“盈盈快看看今天的天！”许无忧很快反应过来，顺势道。
江盈盈配合的探着脑袋往窗外看了看，“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确认过了，没末日。”
教室两面都有窗，一面是靠走廊，一面是对着外面。
据班主任说，是为了防止军心涣散，才让他们这些定力好的坐过来。
方旬南也抬头望外面看了眼，他跟江盈盈、周正都是坐在窗边的，一偏头就能看到学校外面的景色。
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你们放心，不会有末日的，至少九年内不会有。”方旬南十分严谨的安慰着自己的同窗。
“果然还是那个方旬南。”许无忧摇着头，噗噗直笑。
连带着他们这附近坐的学生，都跟着笑了起来。
许无忧笑够了，又问他，“那你刚刚思考人生得出来什么结论？”
方旬南长叹一声，“人间不值得。”
“很有道理哈哈哈哈哈哈”许无忧忍不住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而后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
方旬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看自己笑的宛若打鸣的同桌，还有周围同学耸动着的肩膀，深深的感觉到了忧愁。
上一世没怎么跟这群同学打交道，竟然也没发现，他这些同学……脑子有点儿不太好使。
方旬南的目光里带上了怜悯，正欲开口，就看到许无忧的脑袋被人按到了桌子上。
他那个斜后桌校草神色古怪的盯着他看了会儿，冲他们班大学霸道，“周正给他看看试卷，是不是做题做傻了。”
方旬南赞同的点了点头，许无忧确实有点不正常。
周正点着头，抬手拍了下方旬南的肩膀，“那个……方旬南，你把物理卷子拿给我看看吧？”
方旬南僵硬的转头，周正还在安慰他，“这回的小测题目有点超纲，大家都考的不是很好，你不要放弃自己，下次就考好了。”
“不会。”方旬南摇着头，没有把试卷给他的打算，只是道，“我确实不是学习的这块料，以后成绩不会好起来的。”
周正微微摇头，“你在我们班排名四十，全校理科班一千名学生里排名四百二十，后面还有很多人。”
方旬南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班的学霸竟然对他的成绩这么关注。
他十分感动，但是并不打算继续学习，“我其实还报了补习班。”
“傲鹰的三年跟班教学。”
他见自己的同学一脸茫然，只好又解释道，“一个班二十个人，倒数第二是上次我们学校的一百名。”
“倒数第一呢？”许无忧问。
他话刚说完，凳子就被校草踢了一下，突然明悟。
一百之后，好像只有方旬南了。
许无忧挠了挠头，“那好像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