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245)
但这样栩栩如生的机器人,在这种地方确实不多见,如果不是预先知道,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个活人。
庄忱翻上门檐,借着维修的铁梯,落在半空的露台上。
夜色里逡巡的影子像是鬣狗,放倒一片,又有新的摸上来,有人攀爬,有人在外围伺机动手,已经摸出了枪。
在这种离垃圾回收场最近的地方,热武器不是最好的选择,会招来更多觊觎的同行,这个机器人会被拆成破碎的零件。
……但这东西实在太难对付了。
再这么拖下去,过来的人多了,一样血本无归。
有人盯着这个势在必得的猎物,舔了舔嘴唇,改造过的机械手臂抬起来,手腕折成黑洞洞的枪管。
庄忱站在细雨里,低头看了看那些人影,问系统:“看不看烟花?”
到这一步,机器人能做得就有限。
纸箱子里的武器有限,除了一把笤帚、一根拖把,就剩下三块抹布。
系统举着两块抹布,有点犹豫:“可是宿主……”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死后改造的机器人,都有一次放烟花的机会,放完烟花以后,就会变成一堆待回收的废铁。
庄忱了解这个设定:“我有点想看。”
系统愣了下,没说话,翻出望远镜,把抹布糊在扑得最近的两张脸上。
庄忱找了找放烟花的按钮,正要按下去,瞄中他的改装枪管忽然冒起青烟,紧接着就是惊恐异常的惨叫。
这回连庄忱也微怔。
“宿主!”系统看见后台提示,有点惊喜,“宋边霁下班回家了!”
这是句很正常的状态描述,一个加班的程序员,因为工作繁忙,要到天黑才能下班回家。
但下面的情形不太普通,人群里惨叫连连,改装过的机械身体报废的报废、自毁的自毁,一时居然噼啪打起刺眼的电火花。
有人刚抬手要推搡,改装过的义肢就自行扭转,剧痛瞬间掠夺整个大脑,站也站不稳,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程序员”!
一群人脸色变了又变,总算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占的便宜,反倒磕上了不止一个硬茬,心慌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没了影子。
穿透人群跑过来的身影并不向四周看,直奔着他们冲过来。
是个高挑的影子,跑得急喘,胸口不住起伏,深灰色的风衣叫雨淋湿大半。
“宿主,宿主。”系统小声问,“您认识他吗?”
那不是张多叫人印象深刻的脸——就像现在的这一幕,硬要说,也不是什么叫人太深刻的情形。
雨比之前大,远处灯光都被浇得模糊,散成光晕。
远离天上城的繁华,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再暗淡不过的夜景,风挟着冷雨砸在管道上,吵闹喧嚣。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烟花就算放出来,这种天气,大概也不太好看了。
庄忱低下头,看着夜色里尽力平复气息的人影。
露台离地有三四米的距离,足够机器人放一轮放不起来的烟花,或者把五分钟的时限用完,掉下去摔报废。
其实都是不错的选择,节能高效,可以迅速投入下一轮工作。
他不太想洗碗。
“我来洗碗。”宋边霁仰着头,慢慢靠近,朝他伸手,“回家坐坐,好吗?”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冰雨里,沉默的年轻机器人半跪在露台上,微垂着头,脸色淡白,黑色的眼睛安静空茫。
“家里有灯,有热水,有姜汁可乐。”
宋边霁轻声说:“就一会儿,下雨了,我们回一会儿家。”
第88章
系统举着最后一块抹布, 还有点警惕:“宿主,宿主。”
庄忱向姜汁可乐倒戈:“明天更适合看烟花。”
“对!”系统立刻打起精神,“明天是晴天, 最高温度三十六度, 最低温度零下三十度, 湿度百分之五十五, 云量百分之零……”
说话的工夫, 五分钟的时间走到头,机器人和遥控器一起没了电,断线似的栽下去。
宋边霁把他接进怀里。
这事看起来费力气, 其实不难,机器人只要使用三个月, 用料俭省,比同等体型的人类轻很多。
“幸会。”庄忱试了试,发音装置还不受影响, “我是2603, 居家型机器人。”
宋边霁低着头, 摸了摸他的额头,被细微的电流扎了手。
混战总要有点代价, 机器人的额角破了点皮,没有血, 仿真皮肤破损后, 里面的电线就露出来。
断裂的电线在雨里打着微弱的电火花。
宋边霁脱下风衣, 把怀里的机器人整个遮住, 快步往单元楼里走:“我是宋边霁。”
就算猜到了这是个恶作剧, 通常情况下,也很少有人会和不认识的机器人打招呼。
系统总觉得不对劲, 搜索详细资料的缓冲圈转了半天,却始终没什么进展,相关的部分全是空白。
……
宋边霁住在六楼。
楼道里没有雨,却同样潮湿,幸好机器人不怕冷。
天上城繁华,地底世界乌烟瘴气,混乱不堪,夹在中间的地面城区都是秩序崩毁前的遗存。
这里过去的条件还算不错,但常年无人维护,住户又大都早已搬离,在酸雨的侵蚀下,再好的楼区也已经破旧不堪。
墙体千疮百孔,能换钱的东西都被拆走,钢筋外裸,LED屏幕只剩下雪花点,变调的“欢迎三单元住户回家”机械性地重复。
墙上有苔藓,水迹让大片墙皮变得斑驳,风卷着冰冷的雨水穿堂。
跟着脚步声,每层的照明灯逐盏亮起来,是种仿佛手术灯一样,毫无温度的惨白色。
机器人的电量差不多耗尽,靠在收货人的手臂上,手脚下坠,头颈后仰,静静盯着那些刺眼的白光。
宋边霁收拢手臂,用肩膀遮住他的眼睛。
近似手术灯的白光下,机器人额头的破损更明显,断裂的电线不再打电火花,不知是因为离开了雨水,还是因为预出厂的电量已经耗尽。
“疼吗?”宋边霁问。
机器人没有痛觉模块,大概也已经彻底没有电,黑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宋边霁停在六楼,摸出钥匙开门,打开灯,把湿透的机器人小心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系统伪装成机器人遥控器,闪着红灯相当警觉地扫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危险因素。
过于不危险了——很难想象,在这种时代,还有人住这样的房间。
很普通的三室一厅,一间书房、两间卧室,抽湿器和加热器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把整个空间弄得温暖干燥。
温暖、干燥,而且明亮。
这个时代罕有的暖色调灯光,比起楼道里稍显暗淡,地毯软和,盖住了有些陈旧的地板,半旧的柔软毛毯搭在沙发上。
不算宽敞的客厅,角落居然支了个帐篷——那种用来露营的帐篷,卡通造型,五颜六色还带窗户。
根据系统的暗中扫描,帐篷旁边造型古朴的书架上,还有老式游戏机、防蓝光的框架眼镜,帐篷里藏着至少十盒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