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愣了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突然,孟昔昭转过头,问他:“这衙门里,谁对隆兴府比较熟悉,而且特别的想升官发财?”
谢原:“…………”
他呆愣的给了孟昔昭一个名字,孟昔昭记下了,然后起身就要走,但在走之前,他对谢原说:“你好好养伤,明日,我就会命令城中所有粮仓,开仓放粮,未来的事情有点多,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谢原望着孟昔昭离开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有点多”,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寒风,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
而孟昔昭出去以后,马不停蹄的就去找谢原说的那个人了。
那人叫贾仁良,是这衙门里的一个主簿,由于南诏人打进来的时候,他娘病了,他回家照顾他娘,这才避开了一场灭顶之灾。
后来他娘故去,丁醇打开城门,他又回到了衙门里。
一看见孟昔昭,贾仁良就笑得十分谄媚,孟昔昭看着他,也笑了笑:“你可知我是谁?”
贾仁良:“您是知府大人啊!知府大人,小的给您请安了!”
说着,他就跪下,作势要给孟昔昭磕头。
孟昔昭:“……行了行了,本官不喜欢人下跪。”
一听这话,贾仁良又麻溜的爬起来,那叫一个听话。
孟昔昭顿时更加满意:“那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贾仁良眨眨眼,回答的更加热情:“小的知道,是参政大人!”
孟昔昭微微一笑:“对,所以我早晚都是要回应天府去的,如今我身边正缺一个得力的人,若你能给我好好办事,到时候,我就带你一起回应天府,在那边,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贾仁良呆滞的张开嘴,然后狂喜的给孟昔昭作揖:“多谢知府大人!多谢知府大人!大人您有事情尽管吩咐,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孟昔昭点点头:“那我先问你,这城中,有哪些道观和佛寺?”
贾仁良愣了一下,“这可就多了,大人您问的是哪一种?”
孟昔昭:“很穷很破,但又意外的有人气的那种。”
贾仁良:“……”
他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有那么几家,只是这两年,大家都不怎么出门,那些地方的人气,也渐渐没落了。”
孟昔昭:“无所谓,底子还在就行,我再问你,这几家里,有哪家的道士或者和尚,长得特别仙风道骨,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的。”
贾仁良愣了:“啊?”
这是什么要求啊。
孟昔昭却还没说完:“这位道长、或者师傅,最好呢,他还比较留恋俗世,具体的说,就是他想出名,想出名都快想疯了,这种人,有吗?”
贾仁良:“…………”
他呆若木鸡的看着孟昔昭,半晌才发现,他不是开玩笑,他是很认真的问自己这些问题。
僵硬的眨了眨眼,贾仁良按照孟昔昭说的去回想,突然,他眼睛一亮:“有!大人,还真有一个!”
第61章 痛哭
不要小看大齐人对应天府的热衷。
为了能进入应天府, 他们削尖了脑袋也在所不惜,因此,孟昔昭一吩咐贾仁良, 后者便马不停蹄的去找那位据说很想出名的道长了。
仅半个时辰,他就把人带了回来, 孟昔昭刚取走了这几年隆兴府的人丁、田地、还有税收记录, 正坐在谢原的房间里,跟他一起分析。
谢原那日受伤, 背上挨了一棍,腿上挨了两棍, 小腿还骨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孟昔昭怕是会经常过来跟他一起办公。
谢原半躺着, 心里很是感动。
原以为自己受伤,孟昔昭就不会再带着他做事了,没想到, 他竟然一点都不嫌弃, 还带着公务过来找自己。
谢原很开心,孟昔昭也很开心。
幸好伤到的是腿而不是手啊, 腿断了没关系, 还能写字,就是他的好下属。
……
他俩正说着话呢, 银柳进来告诉孟昔昭,贾仁良来了,还带了一个道长, 孟昔昭挑挑眉,心想这位贾主簿动作还真快。
“叫他进来吧。”
谢原并不知道孟昔昭找贾仁良是做什么, 因此,他好奇的撑起半个身子。
贾仁良点头哈腰的走进来,顺便对后面招招手:“来来来,就是这。”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蓝白色道袍的男人迈过门槛。
孟昔昭打量了一番。
这位道长年纪在二三十之间,蓄了山羊胡,手中拿着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确实是道教标配的拂尘,他眼神空灵的走进室内,对坐着的孟昔昭和躺着的谢原都只是淡淡一瞥,然后,他一挥拂尘,对他俩点点头:“无量寿福。”
念了这么一句,他才说了正经的见面语:“贫道见过两位大人。”
如今佛教地位超然,道教也就差这么一丁点,凡是出家人,对待官府都用不着太尊敬,说得过去就行了。
因此贾仁良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个劲的对孟昔昭笑。
孟昔昭看着这个道长,别的不说,至少这外形是过关的,他十分清瘦,这一点可以说是吃不饱饭,也可以说是仙人辟谷多年,当然胖不起来;五官饱经沧桑,放一般人身上,就是吃了很多苦,可放在道长身上,那就是历了很多劫。
最让孟昔昭满意的是眼神,一般人可做不出来这种空无一物、仿佛对这世间没有丝毫留恋的眼神。
孟昔昭眨了眨眼,然后问他:“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法号藏尘。”
哦了一声,孟昔昭笑起来:“贾主簿可有告知,我今日请道长过来,是想做什么?”
藏尘点点头:“贾主簿说,大人想为我们玉清观扬名。”
孟昔昭摇摇头:“非也非也,玉清观不过是一小小道观,天下道观几千家,我为何要给这样一个收受香火有限的道观扬名呢?我想扬的,是藏尘道长,你的名。”
谢原一头雾水的听着他俩对话,完全不明白孟昔昭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藏尘。
他狐疑的看着孟昔昭,本以为自己今天过来,能从这个新任知府这里骗点香火钱走,怎么听他的意思,这知府好像是想骗他点东西出来呢。
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呢,都是靠着忽悠人吃饭的,都不用了解,藏尘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新知府,跟他是一路人。
……
孟昔昭也没时间跟他废话了,能合伙就合,不能就算,只是听了他接下来的话以后,藏尘要是不干,那孟昔昭也不会让他继续在隆兴府待着了。
发他一笔盘缠,让他去别的州府继续当道长,要是他不愿意,那也有办法。
直接把他扣下,关在衙门的后院里,关到尘埃落定,再让他出门。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回不去了。
……
藏尘哪知道孟昔昭心这么黑,敢情请他过来,就没打算过放他回去,此时,他还在一脸懵逼的听着孟昔昭诉说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