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偏执魔尊后(53)
曲红绡与傅显曾联手作战数次,二人又是身心贴得最近的二人,自然早已磨出了些非常人所能及的默契,曲红绡身形一动,傅显那如豹般矫捷的身子也就动了起来,与曲红绡一左一右,夹击丁漾!
丁漾神色依然淡淡,他的护体真气十分浓厚,故而才能无视孔雀羽所带的剧毒伸手去攫,此刻他显然并不慌张,并认为这二人之中,傅显更难对付。
他伸手一晃,手中出现了一柄以灵犀角所制的箫,他以箫为剑,对上傅显,另一只手仍攫住孔雀羽,一股灵力自孔雀羽尖上注入——原来他是要以浑厚灵力逼退曲红绡。
谁知,曲红绡竟直接松手,连武器都不要,五指曲起,似乎是要就这样直接掏了丁漾的心。
她惯常用毒,故而短兵相接时无甚优势,用长兵器的人近身是很不理智地行为——丁漾定然也这样觉得,因此只觉得这女人是气昏了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既然不要兵器,丁漾要孔雀羽又有何用?只见他扔了孔雀羽,五指并掌要护心拒敌——
曲红绡居然在瞬间变招!
她一伸手拽走了丁漾腰间的玉佩,然后身子一扭,掠过了丁漾,把战场完全让给了傅显。
丁漾登时色变!
无它,因为这玉佩乃是雍翠万寿园入园之凭证。
天山剑宗有护山大阵,雍翠万寿园自然也有。
天山剑宗有入阵玉牌,雍翠万寿园自然也有。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但丁漾这样的贵公子,许是从没想过修士之间的决一死战,居然还带抢东西的!
她故意做出怒极的模样,让丁漾认为她弃鞭近身的举动不过是盛怒之下的非理智行为,因此未加多想,这入阵玉牌就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要潜入雍翠万寿园之内!她要现在就去杀玉微!
此女心狠手辣,又恨极了玉微,倘若抓到她,必定当即动手,绝不会有丝毫迟疑!
丁漾面色终于变了,然而他被傅显牵制,曲红绡一击脱离,他没法子把入阵玉牌夺回来!
这……妖女!
丁漾长啸一声,与傅显斗得愈发激烈起来,曲红绡冷冷地望着这争斗中的二人,一句话不说,转头就掠走了,朝着雍翠万寿园地方向疾去。
丁漾心下大惊,一个分心,险些被傅显捅个对穿,他对着傅显怒目而视,却见这苍白而森冷的男人阴恻恻地一笑,一双漆黑的瞳孔中满是血性与凶性!
他盯着丁漾的眼神,冰冷、血腥、带着毫不掩饰的屠戮意图。
他的剑招凶狠、直白、并不好看——好看的招式通常会舍弃一些实用性,而最实用的招式往往不像是人在打架、而像是狼在撕咬。
修仙之士以陆地神仙自居,自持身份,自然追求飘逸招数,与此人的路子全然不同。
丁漾负着双手,冷冷地瞧着傅显。
他修为很高,于武道之上自然也颇为痴迷,这黑衣男子的招式酷烈诡异、变化多、灵力深厚,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若放在平时,丁漾必然乐意于此人大战八百回合。
但……
但却不是此刻!
此刻他心焦得很!
那妖女拿了他的入阵玉牌,自可进入虎丘山,丁漾一双锐眼,一眼就看出,那妖女于气息隐蔽之上,别有自己的一套法门,若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寻到了玉微,那……
玉微危矣!
丁漾的脸色很是阴沉。
他不能和傅显在此决一生死,因为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但——他已在这黑衣人身上看出了一点奇异的问题,这问题或许可以令他们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
傅显握着剑,冷冷道:“你不动手?”
丁漾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何故要动手?”
傅显讥诮一笑,挑衅地道:“我要戮了你,这不算冤仇?”
丁漾:“…………”
丁漾忽然放声大笑。
死到临头的人,做出什么反应的都有,傅显见惯了这种东西,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悠然打量着丁漾,似乎在考虑自己等会儿怎么下手最顺。
这问题一般来说是不必考虑的,武者动手,很多时候都靠急智。
但这并不妨碍傅显去想象一番丁漾凄惨的死状。
……他现在看到和冷玉微有关的男人就烦。
丁漾大笑三声,一双多情目又忽然迸射出了恶毒的冷光,厉声道:“你心里爱那女人爱到了极点,因此我挡了她的路,你就要杀我,是也不是!”
傅显:“哼。”
丁漾负着双手,慢慢道:“雍翠万寿园之中,有许多奇异的药贴,这些药贴乃是搜集各家珍宝而来,其中一味,名为‘天地阴阳大乐蛊’,足下可知?”
傅显冷冷道:“我再等三招,你若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他当然是不耐烦于丁漾在此多费口舌的。
但丁漾不为所动,仍淡淡道:“中了此蛊之人,须得找求与自己阴阳合契之人共修,你可知道?”
他问了话,却并不等傅显回答,立刻便自己揭晓了谜底,讥讽道:“而倘若这阴阳合契之人当真以身为这中蛊之人解毒,他周身的经络之上就会带上一丝蛊气,足下为何不凝目好好看看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蛊气, 便是由中蛊之人身上过渡而来的残留之气。
蛊气伤人,有些凶蛊甚至要靠中蛊人将蛊气渡出去才能救命,当然, 那被过了蛊气的人性命如何,那就是一件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了……
“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蛊”并非此种凶蛊, 这一丝蛊气,非一双锐眼不能瞧出,也最多只是阻凝一点经络中游走的灵气罢了,雍翠万寿园中藏着万家珍宝, 这等奇蛊自然见过,也知道此等蛊气实不值一提。
但这后一半的话, 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如仙鹤一般高傲的脸上, 已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恶毒的微笑——
傅显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更加阴森可怕,眼睑下的肌肉也在微微抽动,他冷冷地瞪着丁漾, 薄唇紧紧抿着,好似根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看样子他刚刚的确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也知道他丁漾的所言并不假。
丁漾傲然地负着双手。
他淡淡地道:“男人骗女人、女人骗男人, 原本就是这世上日日都在发生的事情……只是,你一片痴情,为了那女人与我争斗, 实在不值!”
傅显讥诮道:“你为我不值?”
丁漾淡淡道:“所以,你我之间并无冤仇, 对不对?”
傅显道:“你在教我做事?”
丁漾一怔,随即意识到, 他这话是在诘问他的前一句话, 也就是那句“实在不值”。
此人的桀骜实在超乎想象。
丁漾平日里也是身份高贵的大仙长, 他自认为自己与谢问舟势不两立,除了谢问舟外,便再看不上任何对手,而他平日里接触到的人,又皆是对他卑躬屈膝,他何曾碰到过这样桀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