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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生活(原版)(57)+番外

作者: 脉脉/渥丹 阅读记录

就在他凑过去亲吻岳江远的那一刻,惠斯特又莫名想起另外一个场面来:他还记得那是他离职的前一天,他在给病人们做最后一次的例行查房,经过一间病房时,他从窗口看出去,发觉院子里那棵大树下坐了个人,远远看上去,绝非本地人。

随行的护士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正在抽烟的男人,就说:“本来以为是来探望岳先生的,他又说不是,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等到惠斯特查房完毕,再有意无意往窗外一瞥,树下的人,已经换成了岳江远。

这些往事就像蒙尘已久的绸缎,纵然拂去厚厚的灰尘,织物的光芒依然一时半刻无处可觅。

惠斯特察觉到岳江远双手冰冷,明显的心不在焉,他就停下来,拉开距离,说:“你要不要再喝点水。”

岳江远脸色发白,平静的面容上透出无可掩藏的倦怠和倔强:“不要。我累了,让我再睡吧。”

说完他勉强笑着靠近,轻吻擦过惠斯特的嘴角:“谢谢你让我说出来,晚安。”

那一晚惠斯特睡得并不好,乱七八糟的梦纷至沓来。他觉得自己中途醒了几次,但是又好像没有,只是从一个梦跌进另一个,然后迷迷糊糊睡到头晕脑胀地醒过来。

他醒来后发觉半边床空了,伸出手,床铺间冷冰冰的。惠斯特并没起身看了究竟,只是翻个身,稍微靠过去一点,埋在被子里发呆。

时间一久睡意渐起,却在听到门锁声后褪得一干二净。惠斯特坐起来,盯着步履轻快、神态轻松的岳江远拎着一个袋子进来,对着惠斯特微笑着打招呼:“起来了啊,睡得好吗。”

惠斯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起得很早。”

岳江远看他这样,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没睡醒吗。”

“刚刚醒,正想再睡你就回来了。”

“我看见你在睡,就直接拿了你的钥匙出去。”岳江远亮一亮手上的钥匙,回答道,“快中午了,起来吧,一起吃去吃饭。”

“那你怎么还买东西回来?”

“一点水果和酒。我早上想出去逛逛,顺手带回来的。”

“你这个酒鬼,无酒不欢。”惠斯特起床,拉过睡衣系上,往浴室走。

“承让承让。”把酒放在柜子上,岳江远头也不回地应话。但他眼角余光瞥见惠斯特进了浴室,没过多久又出来,最后索性靠在门边不动。

岳江远不由回头,却无法找到惠斯特目光的尽头:“这又是在看什么?”

惠斯特却沉默了片刻,终于说:“我总以为你会离开。”

也是一刻的沉默,直到把酒瓶一一摆好,岳江远才说:“哦,我还没有厌倦呢。要是你厌了,随时告诉我。”

惠斯特始终盯着岳江远的后背,始终不见他回头;他于是说:“我要是一直不说呢。”

他决心说这句话之前脸颊已经开始发烫,说完后辣意更是一直蔓延到颈子。这句话这才引得岳江远再一次转过头来,然而目光中的自嘲重于惊讶,口气也是轻飘飘的:“一没有病二没有醉,说什么胡话。快去洗澡,我已经订好位了,你就算真的有话说,去餐厅说也一样。”

可是真的到了餐厅,两个人扯东扯西,再也没有扯回这个话题。

他们慢慢吃完这顿饭,上到甜食的时候惠斯特发觉岳江远时不时往隔开几桌距离的某张桌瞄上一眼。出于好奇,他也瞄了几眼,只见是一对东方面孔的中年男女,衣冠楚楚,吃着彼此盘中的食物却几乎不加交谈。他们相对而坐,之间却没有什么眼神的交流,只有一些小动作显示出亲密和默契来。

然而惠斯特很快看出其中的异样来,他就低声问对面的岳江远:“你到底在看什么?熟人?”

岳江远摇头:“从来没有见过。我只是随便看看。”

“你的‘随便看看’未免太专注了一点。”

“他们不是夫妻。”岳江远垂下眼睛,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面前的点心。

这时那一桌的两个人正好结帐离开,岳江远和惠斯特索性暂时停下交谈,齐齐看往一个方向。男人想必给了慷慨的小费,使得侍者笑逐颜开,异常殷勤地道谢。但是对于侍者的热络,只有那个女人浮出一点乏味的笑意,然后任由男人为她穿上外套,便沉默地相携离开了。

看着餐厅的门拉开又合上,惠斯特收回目光,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我知道,婚戒不配对。”

岳江远似乎有点吃惊,所以笑了一下:“你观察细微啊。这也是职业习惯吗?”

“你怎么会留意到他们,如果你从来不认识他们。”

“对于偷情度假的人而言,他们实在太不开心了,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也许他们已经各自离婚了。”

岳江远笑容更深:“哦,那就是吧。可是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这样的神情更说不通。”

“那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也许是出来偷情的情侣,出门之后却发觉长久的长处和几个小时的偷欢天差地别,彼此失望了。早知如此,不如维持原状。”

惠斯特忍不住笑:“你真的不认得他们?说的好像你知道一切来龙去脉。电影里演来也许说得通,放在生活中嘛,未免过于戏剧化。这是三流伦理片的脉络。”

岳江远淡淡说:“幸好我不是编剧,只能写出下三流的剧本。太可悲了。”

不明白岳江远的执着从何而来,惠斯特就说:“总之是情人就是了。哪怕是冷战也很正常,就是出门在外,扫兴而已——就此打住吧,抱歉,我不习惯这样讨论别人。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么多话。”

“是嘛。”岳江远忽然抬头,“看来是我订了错的餐厅,要道歉的人是我,连我自己都感到无聊了。”

说归说,岳江远似乎无意扯开话题,吃了一口碟子里的甜食又绕回来:“你怎么知道婚戒不配对?”

“你不知道?”这下倒是惠斯特惊讶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夫妻?”

“我也有我的职业病。”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你以为呢?”岳江远反问。

惠斯特想了想,半是玩笑地说:“让我想想。你对细节总是很留心,讨厌被人追问过去,寡言,但是行动敏捷,也没有反社会的倾向……除去自身性格,究竟会是什么职业照成这样的习惯呢……”

说到这里他特意打住,微笑着注视着岳江远的反应。然而后者不为所动,几近冷漠地说:“我不知道你也精通心理学,医生。”

这个称呼把惠斯特噎了一下,他本打算含混过去,还是笑:“我也不知道你变脸色比职业演员还彻底。”

看了他一眼,岳江远点点头:“倒是不合格的心理大夫。”

惠斯特奇道:“我还没有说你的职业呢,你就先下定论了?”

“是啊。”岳江远冷冰冰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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