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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生活(修改版)(60)+番外

作者: 脉脉/渥丹 阅读记录

时间一久睡意渐起,却在听到门锁声后褪得一干二净。惠斯特坐起来,盯着步履轻快、神态轻松的岳江远拎着一个袋子进来,对着惠斯特微笑着打招呼:“起来了啊,睡得好吗。”

惠斯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起得很早。”

岳江远看他这样,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没睡醒吗。”

“刚刚醒,正想再睡你就回来了。”

“我看见你在睡,就直接拿了你的钥匙出去。”岳江远亮一亮手上的钥匙,回答道,“快中午了,起来吧,一起吃去吃饭。”

“那你怎么还买东西回来?”

“一点水果和酒。我早上想出去逛逛,顺手带回来的。”

“你这个酒鬼,无酒不欢。”惠斯特起床,拉过睡衣系上,往浴室走。

“承让承让。”把酒放在柜子上,岳江远头也不回地应话。但他眼角余光瞥见惠斯特进了浴室,没过多久又出来,最后索性靠在门边不动。

岳江远不由回头,却无法找到惠斯特目光的尽头:“这又是在看什么?”

惠斯特却沉默了片刻,终于说:“我总以为你会离开。”

也是一刻的沉默,直到把酒瓶一一摆好,岳江远才说:“哦,我还没有厌倦呢。要是你厌了,随时告诉我。”

惠斯特始终盯着岳江远的后背,始终不见他回头;他于是说:“我要是一直不说呢。”

他决心说这句话之前脸颊已经开始发烫,说完后辣意更是一直蔓延到颈子。这句话这才引得岳江远再一次转过头来,然而目光中的自嘲重于惊讶,口气也是轻飘飘的:“一没有病二没有醉,说什么胡话。快去洗澡,我已经订好位了,你就算真的有话说,去餐厅说也一样。”

可是真的到了餐厅,两个人扯东扯西,再也没有扯回这个话题。

他们慢慢吃完这顿饭,上到甜食的时候惠斯特发觉岳江远时不时往隔开几桌距离的某张桌瞄上一眼。出于好奇,他也瞄了几眼,只见是一对东方面孔的中年男女,衣冠楚楚,吃着彼此盘中的食物却几乎不加交谈。他们相对而坐,之间却没有什么眼神的交流,只有一些小动作显示出亲密和默契来。

然而惠斯特很快看出其中的异样来,他就低声问对面的岳江远:“你到底在看什么?熟人?”

岳江远摇头:“从来没有见过。我只是随便看看。”

“你的‘随便看看’未免太专注了一点。”

“他们不是夫妻。”岳江远垂下眼睛,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面前的点心。

这时那一桌的两个人正好结帐离开,岳江远和惠斯特索性暂时停下交谈,齐齐看往一个方向。男人想必给了慷慨的小费,使得侍者笑逐颜开,异常殷勤地道谢。但是对于侍者的热络,只有那个女人浮出一点乏味的笑意,然后任由男人为她穿上外套,便沉默地相携离开了。

看着餐厅的门拉开又合上,惠斯特收回目光,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我知道,婚戒不配对。”

岳江远似乎有点吃惊,所以笑了一下:“你观察细微啊。这也是职业习惯吗?”

“你怎么会留意到他们,如果你从来不认识他们。”

“对于偷情度假的人而言,他们实在太不开心了,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也许他们已经各自离婚了。”

岳江远笑容更深:“哦,那就是吧。可是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这样的神情更说不通。”

“那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也许是出来偷情的情侣,出门之后却发觉长久的长处和几个小时的偷欢天差地别,彼此失望了。早知如此,不如维持原状。”

惠斯特忍不住笑:“你真的不认得他们?说的好像你知道一切来龙去脉。电影里演来也许说得通,放在生活中嘛,未免过于戏剧化。这是三流伦理片的脉络。”

岳江远淡淡说:“幸好我不是编剧,只能写出下三流的剧本。太可悲了。”

不明白岳江远的执着从何而来,惠斯特就说:“总之是情人就是了。哪怕是冷战也很正常,就是出门在外,扫兴而已——就此打住吧,抱歉,我不习惯这样讨论别人。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么多话。”

“是嘛。”岳江远忽然抬头,“看来是我订了错的餐厅,要道歉的人是我,连我自己都感到无聊了。”

说归说,岳江远似乎无意扯开话题,吃了一口碟子里的甜食又绕回来:“你怎么知道婚戒不配对?”

“你不知道?”这下倒是惠斯特惊讶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夫妻?”

“我也有我的职业病。”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你以为呢?”岳江远反问。

惠斯特想了想,半是玩笑地说:“让我想想。你对细节总是很留心,讨厌被人追问过去,寡言,但是行动敏捷,也没有反社会的倾向……除去自身性格,究竟会是什么职业照成这样的习惯呢……”

说到这里他特意打住,微笑着注视着岳江远的反应。然而后者不为所动,几近冷漠地说:“我不知道你也精通心理学,医生。”

这个称呼把惠斯特噎了一下,他本打算含混过去,还是笑:“我也不知道你变脸色比职业演员还彻底。”

看了他一眼,岳江远点点头:“倒是不合格的心理大夫。”

惠斯特奇道:“我还没有说你的职业呢,你就先下定论了?”

“是啊。”岳江远冷冰冰堵回去。

惠斯特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岳江远怎么好好地沉了脸,想来想去,似乎一切的起因就是刚才那两个陌生人。几个念头纷纷掠过,却又被一一迅速否定。他们一时互不开腔,埋头各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要不要再来一杯酒?”

“也好。”

选好酒后惠斯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岳江远不见了。他犹在诧异,这时侍者拿着结帐后的单据过来,说:“惠斯特先生吗?岳先生托我们留言给您,说他临时有事,先走了。帐他已经结过了,这是二位的收据。”

最初的茫然过去,惠斯特生出暗暗的怒意来。他觉得莫名其妙,更多的还是某种不受信任的怒气。喝掉手边的酒的间隙,他再一次回想了这顿饭中发生的一切,始终不得头绪,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岳江远既然走了,决不可能再掉头回来。

离开餐厅之后他四处乱逛,意外地走到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走过的老街。那些道路狭窄而复杂,惠斯特越走越远,终于不出意料地迷了路。然而离开旅游热门景点,惠斯特反而不急着脱离目前这迷路的窘境了。他四处瞎逛,看着那些民居上古老的细节,觉得总算把老城中那些已经让他多少厌倦的人事、甚至他自己的一部分都抛开,而享受一下这种自从离开印度就彻底远离他的环境和心态。

尽管如此,在这闲逛的几小时里,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次,他不免想到岳江远:他似乎对建筑颇有研究,也许更能看出一些门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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