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在镜中(21)
“哦,好……”夏至答应着跟在侯放身后,走了几步悄悄回头,看见周昱站在他们之前吃饭的桌边,看起来像是替他们把账结了。
好在停车的地方离得不远,但即便是这样,在与夏至合力把程翔塞进车里后侯放还是扶着车站了半天没说话。看见夏至担忧的目光后,侯放苦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少臭着个脸。”
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蜷起来的程翔,抬了抬下巴问:“喝了多少?”
“没、没喝多少。半斤?”
他立刻又挨了一下:“你小子现在口气大了啊,半斤叫没喝多少?”
夏至本来想说“本来都好好的看见你就吐了”,但揣摩了一下侯放的脸色,还是谨慎地没出口,有点羞愧地说:“我劝了他,没劝住……”
侯放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没碰酒吧?”
夏至忙摇头。
“他这混蛋要是有你一半让人省心……”侯放顿了一下,没忍住还是骂了一句娘,“我手机没电了,你替我跑趟腿告诉周昱,说我得送他回去。送到家我估计还要安顿他一下,你是怎么打算?搭这辆车还是自己打车?”
从侯放嘴里听到周昱的名字起夏至的心已经在打鼓,听到侯放问他,他忙说:“我自己搭车就好。侯放,那个……等一下程翔醒了,你别骂他。他……”
侯放盯着他,目光炯炯,这让夏至心里又一个咯噔,本来就很艰难的话说得更犹豫:“他……”
“怎么回事?你也是我选进来的,怎么现在搞得和林一言一样婆婆妈妈的啊。”
夏至被说得脸热,吸了口气说下去:“他好像失恋了。心情不好。”
侯放一挑眉:“什么?”
夏至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说完就赶快低头,不敢看侯放的脸色;不料侯放沉默了片刻后也没说什么,坐上驾驶席后才说:“给他上个安全带。”
“那……你们路上小心。”
车子很快汇入周末夜晚的车河深处,夏至出了一会儿神,才猛然想起来——他把要还给周昱的东西留在程翔车上了!
他两手空空地又回到大排档,周昱还在,而且就坐在他和程翔之前坐的那张桌子上,但菜色已经换了一轮,他一个人就着两道菜一边吃饭一边看杂志,看起来悠闲又愉快,这让夏至好一会儿都没舍得靠近,远远地站在一角看着,直到周昱在翻页的间隙无意中看见了他又冲他微微一笑,夏至才脸一红走了过去。
“侯放送程翔回去了,他说他手机没电,要我来告诉你一声。”
周昱点点头,放下筷子说:“我看你们都吃好了,就要服务生翻台了。”
“哦,饭钱多少?我还给你。”
周昱就笑,指着空着的另一张椅子说:“坐吧。刚才吃饱了吗?”
夏至嗯了一声,却没坐:“……上次你借我的衣服我今天一直都带在身边的,但现在忘在程翔车上了。之前去酒店,前台说你退房了。要不然你告诉我一个地址吧,我寄给你。”
最后这句话说完他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些小小的期待,可周昱听完立刻掏出纸笔写了个地址递给他:“谢谢。这是工作室的地址,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夏至接过纸条,有些忡怔起来,他把写了地址的纸条收好,这边周昱也吃完了。买单之后周昱看夏至还站着,不由得又笑起来:“坐啊,不然人家以为我吃个饭还自带保镖。”
夏至被逗得短促一笑:“我也差不多回去了。”
“我开了车,送你吧。”
这样的好意对夏至而言无异是个巨大的诱惑。他看着周昱,不确定这是否是个暗示,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下午去还衣服的时候把单车留在酒店了,能送我到那里吗?”
这是很近的一程,但路上总要说点什么,夏至想了半天话题,还是挑了个看起来最无害但又最让他好奇的:“你和侯放很熟?”
“认识差不多十年了。今天正好在医院碰见,就一起吃个饭。”
闻言夏至立刻扭过头,仔仔细细打量周昱。周昱微微摇头:“不是我。是孙科仪。”
原来是探病时遇见的。夏至松了口气:“哦,这样,我今天也去看孙姐了。”
“她提到你了。”
“你和孙姐也认识?”
“认识。”
说完这句,周昱打了个右舵,车子稳稳停在酒店门口。夏至看看窗外:“到了啊,那……谢谢你。”
“不客气。”
夏至道完谢,却一时没解开安全带,手也迟迟不打开车门,反而一味垂着眼睛没做声。车厢内的沉默不知几时起多了几分旖旎的意味,良久,夏至咽下一口口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渴望而沙哑:“我……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
“我是说不仅仅在床上那种。”
“我们现在在床上吗?”
“我说不过你,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因为过于渴望,夏至有些烦躁起来。
周昱却笑了:“去找别人吧。我是个糟糕的对象。”
可这句话反而给了夏至勇气,尽管这勇气的起因里未尝不包含着几许怒意。他咬了咬牙,盯着周昱:“可我喜欢你啊。”
“我也很喜欢你。”
夏至鼻酸了起来,飞快地低头:“骗子。”
说是这样说,到后来,依然也还是夏至自己打破了那新生的沉默,又一次吻住了周昱。
周昱开了间房,门刚一合上,已经开始晕头转向夏至就热切地贴上去再次毫无章法地亲吻他。他的手急切地滑向周昱外裤的纽扣,但周昱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指。夏至不解地抬眼,他却笑笑:“我一身的汗。”
夏至一怔,舔了舔嘴唇,也笑了出来:“我也是。”说完他也迈动脚步,跟上了抽身走向浴室的周昱。
……
水流的温度和声音让人恍惚。冰冷的水花溅在脸颊和身体上让夏至难以睁眼的同时,更衬得嘴里含着的物体温度高得令人不安。他笨拙地移动着唇舌,一面因为力不从心而焦急,另一方面身体却因为周昱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指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异物在口腔进出,无论多体贴都很难让他觉得舒服,却也不觉得屈辱,反而觉得周昱的声音离自己很远,他不得不更深地含住他,仿佛唯有如此,才不会失去他。
始终不绝的水花声渐渐让夏至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了两个个体,一个在小心生疏地亲吻讨好周昱,另一个则在冷眼旁观,又最终因为下身在舌苔摩擦带来的灼热感而归于一体。
随着口交时间一点点拉长,夏至的唇舌已经麻木了起来,他费力地抬起眼睛望向上方的周昱,只见他也低头望着他,空闲的手扶住他的后颈,是这样的密不可分。
仅仅是这样,夏至的下身已经毫无保留地膨胀了起来。
忽然,周昱钳住了夏至的下颔,又提醒了一句别用牙齿,就缓缓把自己抽了出来。一瞬间呕吐感泛上来,夏至狼狈地低下头,喘息着咳出口中和喉头的液体——漂白粉、唾液加上前列腺液混合成一种奇怪而陌生的味道,直到周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安抚地亲吻,这种味道久久都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