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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而不得(51)

作者:小楼 阅读记录

裘冲应诺后,问道:“此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唔……现在应该还在离合酒肆……常在,你方才说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

“柏斐?”

莫斐猛得清醒过来,连忙答道:“郝英雄。”

卓不群不由笑道:“怎么魂不守舍的?连朕的话也听不见?”

我有……魂不守舍么?

莫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好垂了头道不是。卓不群倒也不以为许,只说他车马劳顿,大概是困了,不如就这么略歪歪吧。莫斐笑着说,哪有那么金贵,也是苦出身的。而卓不群又道,如今却金贵了,至少,在朕心中,你比金子更贵重。

能把情话说得像布置政务般淡定从容的死不要脸也只有卓不群一人了。莫斐莫名红了脸,越发觉得帘外那人看上去十分刺眼,刺眼到……他始终不敢再多看一眼。

而帘外那人也一直挺挺的跪着,跪在帘外,连头都没抬一下。

十日后,卓不群的銮驾终于到了东北鹿场,沿着伏地建了一溜的帐篷。莫斐放眼望去,只见这里的山与京城周围的又是两样,只觉得特别险峻特别威武,而且上面郁郁葱葱,蔓延不下百里,似有猛兽出没。

不过本朝男子尚武善斗,越是知道山间有猛兽,越是心尖尖地想要猎上几只。刚宿下营地的第二日,卓不群便挽着一把大弓,旗帜招展地向着深山里去了。等到了林子里,是人也狂马也叫,一路甩着蹄子要往深处走。卓不群回头望向莫斐:“与朕一同打猎去吧。”

莫斐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武艺,于是驻着马摇摇头,只说在林子边上略走走便好。卓不群低头想了想,说也好,人各有志,于是依旧唤过裘冲来,指着两位宫眷道:“爱卿,淑妃和常在只有托付给你朕才放心,你便替朕好好照顾他们罢。”

裘冲丝毫没想到“圣眷”居然落在自己头上,刚摆出一个=口=,卓不群就已经策马扬鞭奔驰而去。皇帝一走,下面的大臣武将自然也紧拍马屁努力跟上,一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裘冲默然回过头去,便看见妹妹嘟着小嘴望向自己。

裘冲之妹裘千雪也是马上巾帼,既然来了这猎场,那肯还做矫揉造作状?于是对裘冲嘻嘻笑道:“我才不要哥哥照顾呢,我也要去打猎。”她驾着马来到莫斐身边,歪着头道:“小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也能保护你周全。”

莫斐还没作答,远处的裘冲闻言怒道:“你还是女儿家吗?没羞没臊的,一点本事就到处炫耀,其实什么也不懂!”

淑妃冲着哥哥扮了一个鬼脸:“不和你们说了,反正我是要进林子的。小斐,等我捉了活物再跟你玩,回见。”说话间,她便一打马,直奔树林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这地儿只剩下裘冲与莫斐两人了。

裘冲呆立半晌,始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好简单一句“走罢”,莫斐便“嗯”了一声。

于是两人两骑,沿着林子外围慢慢地走起来。

一番欢爱,转瞬即逝。再见面的时候,除了尴尬,也还是尴尬。

而且,现在偏偏只剩下两个人。

这条路裘冲走过无数次,连老马都已经识途,所以也不用他怎么引导,马匹也悠然自得的自己走。裘冲脑子里跟过电似的涌出无数想法来,而话到嘴边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捡些没要紧地胡说八道。

“啊……今年入夏似乎也特别的早,不过才六月,就已经热成这样了。”

莫斐抬头看了看周围,说道:“还好。”

“不过鹿场再怎么热,比京城还是凉快许多。”

莫斐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常在以前没来过这边吧?”

莫斐摇摇头,说“并无”。

“啊,夏天还算凉爽,鹿场再怎么热,比京城还是凉快许多的。”

“呲……”

裘冲有些茫然的转过头去,看见莫斐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两根手指仿佛踩着鼓点一般对着自己晃悠着,这才发现相同的话竟说了两遍。眼见着那两根雪白修长的手指衬在他玉白俊秀的脸庞边,些许顽皮,些许灵秀,裘冲便觉得自己眼眶一热,不得不别开头去,望向了另一边。

莫斐则缓缓收回手,藏在衣袖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再说什么也是没话找话吧,两人一路沉默着又走了好一会儿,沉默到裘冲都忍不住想发飙了,而这时他们面前却忽然展开一道大裂谷,想要往前走,却再无进路。

而这时候,莫斐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本想再多走一会儿,却已经是尽头了。”

裘冲只觉得一股子闷气梗在胸口,顿时连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真的想通了,也真的放开了,可再看见他的人,听见他的话,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迷路了,兜了好几圈之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起点。

裘冲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装傻一边轻松道:“既然不能过去那就赶快回头,横竖有条归路等着,也有本将军陪着,总不能叫你迷了路。”

莫斐不禁宛然:“将军迷的路还少么?”

“……”

“此刻又没有了随从,将军真的还认识回去的路?”

“……”

“至少这条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一口气说出来后,倒有了一种痛快的感觉。裘冲终于发现自己能坦然面对这份感情了,于是转过头去,直视着莫斐错愕的表情,以及瞬间涨红的面颊。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话到此处,莫斐的眼睛也随之一红。

裘冲却坦然道:“他虽然死了,却不能阻止我想念他罢?是我自己的事儿,难道还要人管?”

莫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这是毫无希望的绝路啊,将军为什么就不能想开点,看长远一点呢?”

裘冲慎重其事地点点头,痛心疾首地回答道:“你说得很对……”

而莫斐则皱起了眉头。

果然——

裘冲用一种回忆往昔的语气诚恳道:“小时候老逃学,挨了多少打,还是不长记性。娘亲把我捆在院子里一棵大枣树上吊着打,一边打一边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老逃学啊,为什么老在同一个点儿逃学啊’,我就只好痛哭流涕的告诉她,‘娘,你问我集市上耍猴的为什么老在同一点儿出现,我也不知道哇’……”

莫斐“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难过地低下头去。

“所以啊,你问我为什么想不开,我也只好说,因为他当下就在我身边。”

莫斐忽然狠狠的把头转向另一边,握着缰绳的手亦掐得森白。裘冲说了这番话后,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舒坦,所以并不急着说话。

这时,忽然见一将士模样的人打马远远跑来,翻身下马跪地曰:“末将何帆一叩见镇国将军,请两位大人速速离开此地,林中围猎出口正在此处,恐有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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