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没想到他会这样，连忙抬首托住，“哎呀真君，你这是干什么？”

“杨戬是特来请罪的。”

“咳，此事与真君何干？老道要追究也不会找你的。”

“老君，今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是因何而起，杨戬也不多说什么，只在这里代我那侄儿向你道歉了，如有什么杨戬能做的，定当竭尽全力。”言下之意，这件事，杨戬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来了。

“真君莫要如此，那丹房里的也不是什么好药，全被盗了，老道也只当是送给他了，可那八卦炉里放着的是四公主的神魂啊，他这一毁，老道的心血全都白费了。”老君无奈道，他这话半真半假，说不心疼那些仙丹，是不可能的，而四公主的神魂，也确实被孙悟空和刘沉香给毁了。

“什么？！四公主她……”杨戬大惊，下意识地看向帝君。

帝君见他看来，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点点头，“方才却有一股散落的神魂从兜率宫飞往昆仑而去。二郎真君若是真为了你那侄儿好，就让他少造点孽，长此以往，天道定不会饶他的。”

太上老君深以为然，“虽说四公主是真君你所害，但老道已将她的魂魄拼接好了，只等着出了炉子好生休养就能恢复，但经他这一闹，四公主刚刚凝聚还不甚牢固的魂魄又散了，这会罪孽就全数移到了他身上。”老君没有明说“他”是谁，但在场的都是有大神通的，这点小事怎会不知。

帝君接着话道：“他虽得了仙丹的法力，但总归不是自己的，且他心智不坚定，心魔暗种，加之有了弑神的大罪，等天劫降临时，必死无疑。”被天劫劈死的人可是直接就魂飞魄散，到时候想救都没办法。

“你也不要想着帮他挡劫，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就是他以后位列仙班，这天劫也是跟定他了，不死不休。”

师兄弟俩一唱一和，说的杨戬当场脸色如墨。

“可有应对之策？”

太上老君摇头，“并无，只望他多做善事，多积功德。”有也不说，这种晚辈留着也是祸害，看他把他舅舅如此一个骄傲的天神折腾的什么样了。

杨戬心中五味杂陈，说实话，他对沉香的感情全是来自三妹，如果他不是三妹的孩子，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凡间小子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就是因为对三妹的爱护和愧疚，他才会明里暗里的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伤害。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值不值得。（其实一直搞不懂杨戬为什么那么护着沉香，毕竟沉香才十多岁，换成天界的时间不过十几天，杨戬也只是见过他几面，怎么就那么任劳任怨了呢？）

现在听到这样的结果，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又说了会儿话，杨戬就起身告辞了，他一走，剩下的两仙也不再那么拘束，太上老君翻开被子就下了床，坐到帝君身边边喝茶边说道：“这次真是气煞老道了，那孙悟空也是，当初他来偷仙丹，老道看在他勉强算是玉鼎师侄不记名弟子的份上才不计较的，现在竟然还带人来，要不是带的是杨戬的侄儿，我非早如来好好理论不可。”

帝君不以为然，“老君就是脾气太好，他人多番挑衅你也不怒，反倒笑脸相迎，来人不就都道你好欺负了？真是有愧你那三清道尊的威名了。”

“修道者本该清心寡欲，这爱恨嗔痴少粘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非要斤斤计较呢？”太上老君语重心长道。

“现如今这天界，又有几个能做到清心寡欲？不过是一班子利欲熏心之辈，把个清净地弄得个乌烟瘴气。”

“帝君若有不满，何不亲自出手整顿？”太上老君已有所指道。

帝君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老君该知道本君向来不管他人之事，何况老君你这做长辈都不出手，本君何必自找麻烦？”说他无情也好，冷血也好，只要对方不惹到他身上就是毁天灭地他也不会管。

太上老君也知道说不动帝君，笑着岔开了话题，“呵呵，不说这个了，帝君今日既然来了，不如陪老道下盘棋？许久不曾对弈，这手都痒痒了。”

帝君挑眉，“老君是糊涂了？本君何时会下棋的？”

太上老君一愣，继而抚须大笑，“哦？哦呵呵呵，老道道是忘了你闭关前，这棋还未出现呢。”

帝君不置可否。

“这么想来，帝君岂不是连现在凡间流行的文字也不清楚了？”

“这还是知道的。”好歹他闭关修行轮回之时，也做了一世人。

“你该到人间走走，四处看看。”

“再说吧。”他不甚感兴趣道。

“好好好，这件事可以再说，有一件事你可要给老道说清楚。”

“何事？”

“不就是你与杨戬的事！你们什么时候结缘契了？”太上老君一脸八卦。身为老字辈的上仙，一眼就能看出两人身上的特异之处，像缘契这种特别契约在现在几乎无迹可寻但在上古洪荒可是不少见的。

“昨日晚间。”帝君答得也痛快，这本就不是什么大秘密。

“老道本以为你会一直孤单一人的，没想到你却不声不响的结了缘，不过那杨戬也是个少有的好孩子，也难怪你会看上了。”

“并不是看上，只是月老那儿的姻缘簿签了线罢了。”

“既然结了缘，你们早晚会走到一起，这些就不用太计较了。”缘契的力量不可小瞧，多少上仙大神就是栽在这上面的。

“本君倒是好奇老君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惊讶什么？惊讶你结缘的对象是男的？”

“嗯哼。”

“你的事我还是知道点的，你若不是由先天阳气凝聚而成，或你妹妹不是先天阴气凝聚而成，你们怕已是一对夫妻了。”

帝君和王母，各是先天阴阳二气所化，人都道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至阳而转阴，至阴而转阳，按理说他们该是最登对的一对，偏偏先天阴阳二气与其他不同，阴就是阴，阳就是阳，两者相交则化为混沌，到时，由它们所凝聚而成的兄妹俩都将身毁魂灭，回归天道。

若不是如此，以王母的恋兄之心，怎会嫁给玉帝？

“杨戬肉身成圣，练的也是纯阳功法，就冲这点，老道就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王母那……”就不知王母知道了此事，会有何反应。

帝君也想到了，但也只道，“此事本君自会与她说明。”

或许他真的该下界游历一翻了？

第18章

自那次早朝闹剧后，帝君回了昆仑潜心清修了几日，把天镜修补神魂亏损的灵力都补回来了，这才取了天镜，回了东华宫。

这一日，天庭里难得的闹腾了起来，就连地处偏僻的东华宫外，也有大批的天兵天将来回跑动，似在搜查着什么。

“外面出了何事？如此吵闹。”

“禀告帝君，外面说是有个犯人从天牢里逃出来了，正四处搜查呢。”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天奴回来报告道。

点点头，挥退那人，帝君不甚在意的让灵虚仙婢们给自己更衣，外头的天色已经不早，该上朝了。

原本帝君并不打算再参加早朝了，但他突然想九大金乌重生所需要的功德还未补齐，干脆就到殿上去找玉帝，等他下了朝就动手补齐功德。

帝君带着灵虚向凌霄殿驾云而去，路上遇到的仙人们纷纷让行。远远的，他看到杨戬带着人马朝朝瑶池而去，帝君暗想这一幕有些熟悉，却记不起为何熟悉。

把灵虚留在殿外，帝君自己进了凌霄殿。

凌霄殿里，有资格参加朝会的仙人们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闲谈着，见到帝君来了纷纷上前见礼。

现在谁不知道这位大神可是连玉帝王母都敬畏三分的，他们自然不敢得罪。

帝君微微颔首，受了他们的礼，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太上老君，他还在病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