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三十，但你可以三十块把两幅画都拿走。”
宋鱼和摊主小姑娘，都转头去看姜延周的意思。
姜延周什么没说，直接拿出了钱包，付上了三十块钱。
小姑娘高兴得不得了，把两幅画都给了姜延周，她的画全都卖掉了，跟宋鱼点头示意了一下，背起书包就回家去了。
道路稍稍空出了一些，有细如盐粒的雪洒落了下来，落在宋鱼的鼻尖上，登时融化开来，只留下浅淡的凉意。
她又悄悄看了姜延周一眼，心想这位学长如果还是不准备搭理她的话，那她也只好闭嘴当不认识了。
但姜延周却突然将两幅画拿到了她脸前。
“你要哪张？”
宋鱼愣了一下。
有几个高个子的体育生从宋鱼身后挤了过来，挤得她脚下微微踉跄，她才回了神。
“这、这是你买的，我、我不要... ...”
可姜延周并没有跟她分辨这其中的归属道理，他突然抽出那张蓝绿配色的风景画，放到了宋鱼手里。
“这张我不喜欢，你拿走吧。”
他嗓音里听起来毫无情绪，说完，将另一幅形体不太和谐的人物画收了起来。
宋鱼有些发懵地眨了下眼，“那我给你钱。”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
宋鱼尴尬地摸着口袋，“我、我回头再给你。”
但姜延周却说他不用。
盐粒一样的雪紧了起来，窸窸窣窣地洒在拥挤的夜市街道上。
他看了过来。
不知怎么，隔着如盐的细雪，宋鱼仿若看到他黑色眼瞳深处还深压着无光的晦暗，就像她初见他的第一眼，隐约从他眼中看到的一闪而过的晦暗一样。
他就这么看着她，嗓音也如层层叠叠压下的乌云一样低。
“以后出门，要记得自己带钱。”
他在提醒，好像又不只是在提醒。
但宋鱼却听见了身后，隔着人群邵宁远叫她的声音。
显然姜延周也听到了，他既没有去跟自己的舍友打招呼，也没有再同宋鱼多说一句，他只是默然转身。
他孤身一人地，就像不知从何而来一样，没入了不知要往何处去的人潮里。
宋鱼手里拿着他给的画，在原地顿了一顿，雪纷纷落在了画上，积成了一小堆，宋鱼连忙把雪弹开，将画收了起来。
... ...
浦市，十六楼，家中。
宋鱼看着墙上她画的雪景画，给姜医生又发了一条信息。
【你今晚几点下班？今天下雪了，晚上我在家煮火锅，请你一起吃？】
她料想他正忙着，一时半会没工夫回她。
不想刚要放下手机，他回了过来。
【很好，今天也是你良心发现的一天，继续保持。】
宋鱼：“... ...”
第26章
宋鱼要请姜延周吃火锅, 姜某人倒是很不客气地给宋鱼列了个他爱吃的食材清单。
宋鱼看了一眼就决定要出门去超市了，因为他要吃的东西，家里根本没有。
外面的雪小了一些, 宋鱼回房间换了衣服, 她扒拉着衣柜里的衣服，看到了自己上学时候常穿的一间米白色卷绒连帽厚外套。
学生时代穿这个没问题，但后来上班之后, 见公司里人人穿着干练, 宋鱼就再没穿过这间她很喜欢的绒毛外套了。
但现在，她不用去上班了。
宋鱼当即就把这件毛外套穿上, 戴上帽子又围了一圈围巾，登上了厚厚的雪地靴，像个巨大的毛线球，她现在的装束和职场干练毫不相干，但背着布包走在雪里, 就差愉快地蹦达两下了。
好在宋鱼还记得自己崴了的脚刚好, 要是在雪地里摔了又崴了, 姜医生回来可要生气了。
她一路哼着歌儿, 吱吱呀呀地踩着雪去了附近的大超市。
... ...
超市嵌在大购物中心的底层, 底层除了超市, 还有一些小吃小饭店，因着距离地铁站很近，这里每天人来人往。
屋外的雪漂不到钢铁水泥构筑的大楼里, 大楼里暖烘烘的，食香遍地。
有两人坐在靠窗的高长桌前, 对面就是超市的入口，他们并不去超市, 只是坐在这等着面馆上餐。
两人都在闷头刷自己的手机，只是刷着刷着，其中一个穿棕色外套的人“呀”了一声，他说收到邮件了，但点开邮件看过去，却长叹一气。
“这次面试也废了。”
他说着，转头问旁边西装外面套了薄羽绒服的同伴。
“宁远，你收到邮件了吗？”
话音未落，邵宁远手机叮了一声，正是邮件进了邮箱。
邵宁远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邮件，他先把羽绒服拉链拉开，让自己在闷热的室内清凉一些，然后才舔了一下唇点开了邮件。
可是一眼看过去，一双眼睛登时落下了光亮。
朋友拍了他一下，“跟我一样... ...算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找就是了。”
邵宁远长长吐出一口气，木着脸点了点头。
说话间，服务生把两人的面都送了过来。
朋友拿了筷子正要埋头吃起来，却见邵宁远愣了一下，一双眼睛定定地看向玻璃窗外的超市入口。
“怎么不吃饭？在看什么？”
邵宁远微顿，“我好像，看到我女朋友了... ...”
朋友也抬头向超市门口张望了过去。
但超市门前人很多，他不知道邵宁远口中的女朋友是哪个？
“你有女朋友啊？没听你提过啊？”
他这么一问，邵宁远才发觉自己的表述不太正确。
“呃... ...是前女友，上半年分手了。”
“我说呢，没听你提过，”朋友吃了口面，问他，“那你前女友住在这附近吗？这边租房价格好像还挺高的，她工资不低啊。”
邵宁远摇了摇头，“她工资可不高，程序员里偏低的那种吧，不可能住在这，我应该是看错了。”
超市涌进了一波又一波人，他刚才看到的那个毛绒身影早就不见了。
邵宁远暗暗摇头，收回了目光开始吃饭。
... ...
“鸭肠、虾仁、茼蒿、手打牛肉丸... ...深海墨鱼丸... ...”
宋鱼在食材区买到脑袋大起来，她看着这些食材，这张长长的单子越往后越难买，宋鱼突然觉得，还不如请他去火锅店好了，现在要按照他的要求买齐，都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
“好难伺候啊... ...”宋鱼叹气。
幸好这家超市足够大，宋鱼把这些都买了齐全。她来之前也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他说没有，宋鱼又按照自己的喜好，添了些宽粉、虾滑等等。
东西买了一大车，宋鱼都快拿不了了，但她走到门口又看到了超市减价销售的鲜花。
宋鱼想了想被姜延周改造一新的孟医生家，决定也买盆花再添点色彩好了，反正改都改了。于是她挑了一盆白色蝴蝶兰，两支长长的花梗上，纯白如蝴蝶飞落的花开的正清丽多姿，宋鱼付了账，背着一大包食材，抱着蝴蝶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