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笑了下:“谢谢。”
她问:“我妈在吗?”
冉知知指着远处花园的亭子:“那儿呢。”
何静月在指导花木匠修剪枝条。
这一阵子,冉家的花园,又换成一大片茉莉花,雪白的花苞,翠绿的枝叶,似乎从来没有改过。
嗅着熟悉的茉莉花香,许初走到庭院,那钟点工看到许初:“这孩子考上宁大啊,真的太厉害了!”
何静月:“也还行。”
却没了以前提起许初时,难以掩饰的自得。
许初叫了声:“妈。”
何静月跟花木匠说话:“你把那些剪完的,拿远一点。”
自从知道许初报的物理系成定局,何静月就不理她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对许初。
许初初三滑铁卢考砸了后,她还想坚持竞赛,是何静月不肯,许初试着和她理论,她不听不问。
那时只用了一天,许初就接受了一切安排。
这次,许初并没有放弃。
何静月不能理解,曾经那么乖巧懂事的许初,怎么突然就变了。
许初坚持:“妈,我想谈谈。”
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改不了了,可是,不面对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这是时隔十三年,许初第一次,单刀直入地与何静月说话:“妈,我很希望,您可以走出当年的不幸。”
何静月愣了愣。
当年许初父亲想转行,但投资失败,还出了车祸去世,导致家里这么多年负债累累,让何静月很难接受任何存在不确定性的事。
她怕了,所以她要许初一定报考稳定的专业。
何静月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但还跟许初置气,一声不吭。
许初低头,细微的哭腔:“妈,对不起。”
“我长大了,对不起。”
她为她的长大而道歉。
何静月的心里很酸,她在还债的过程中,无数次希望,许初快点长大,让她不要那么辛苦。
可是,长大的许初,也变得有主见。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忘了观察许初的成长的呢?
何静月始终不说话,许初没有再强行沟通。
她离开时,何静月望着她的背影,孑然一身。
何静月有点犹豫,但还是拉不下面子,一旁,花木匠说:“她是你亲生女儿吧?你怎么舍得看她这样低声下气哦。”
何静月:“哪就低声下气了……”
花木匠:“我看过好多人对小孩,就是以为自己生他养他,怎么对小孩,小孩都不敢怨。但是伤感情还是真的呐。”
因为是至亲,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反正不管如何,许初都会原谅作为母亲的她,毕竟,她是为了许初好。
何静月笃信这一套。
可是被提醒后,何静月想起,这一两年来,总会让自己偶尔困惑的感受——许初不和她说很多事了。
以前许初说的时候,她不怎么听,可是许初不说了,她总不习惯。
好像自己突然失去了什么。
她们好像,真的渐行渐远。
这一瞬,说不出来的恐慌,盖过何静月的恼火,她对着许初的背影,叫了声:“阿初!”
许初停下。
何静月沉默了会儿,还是主动问:“录取通知书,带了吗。”
...
尽管何静月对许初的迟来的叛逆,还有很多不满,她不再不理许初,聊了下自己的看法:“你是长大了,我管不住你。”
“什么物理什么量子,我不太清楚,也知道非常困难,你自己选了这么难的路,以后要是后悔了,放弃了,我都不会管你的。”
许初却笑了:“嗯,我知道的,我都有好好想过的。”
何静月在等许初说她怎么想。
可是许初没说。
她有点失落,却也想,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她说:“随便你吧。”
至此,许初心头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
果然需要沟通的,她走出这一步,此时,和以前因为竞赛和何静月出现的争执,结局不一样了。
而就在不久前,冉野还叮嘱过她,让她去三楼。
她知道,冉野让她上三楼,是怕她失败后,独自躲着哭。
但现在,一切比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她步伐很轻盈,纤尘不染的地板上,倒影干净而清晰,她唇角不由翘起,客厅却没有他的身影。
她走到最左边的房间。
房间门半掩着,她敲了一下。
屋里传来冉野的声音:“许初?”
她迫不及待想和他分享消息,推开门扉:“是我……”
下一刻,她眼睛微微瞠大。
冉野在换衣服。
少年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裤,他手上拿着一个黑色T恤,椅子上还挂着另一件刚换下的上衣。
他肩宽腰窄,平时穿着衣服就很好看了,而衣服下的肌理,却也很漂亮,纹路按着人体的结构覆着,像是雕刻师用最精湛的手艺刻成,不瘦削也不夸张,干净又清俊。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故意……”
连忙要替他关上门。
下一刻,门被从屋里拉开,他拉着她的手,拽进房中。
他把她推到门上,一手按在门上,哼笑着说:“这要是给你跑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肯进来了。”
许初:“……”
冉野的房间很大,采光也很好,但许初现在,在意的点,不在他居住的环境。
他还没穿上上衣。
这下她看得更清楚了,他肩膀有一道疤痕。
她盯着那道疤痕:“这是?”
冉野瞥了一眼:“哦,这个。”
他不是很在意,当着她的面,直接套上黑色T恤,头发些许凌乱,他才说到:“打架打的。”
许初:“打架?”
冉野:“十五岁时,叛逆过一会儿。”
许初:“一会儿?”
冉野更正:“几天。”
许初继续看着他。
他只好妥协,坦白:“好吧,几个月。”
那时候,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不能打排球了,他确实放飞过自己,格致最不能惹的一哥的名声,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她轻轻皱着眉,看着他的肩膀,那眼神,几乎想透过衣物。
冉野:“还想看?”
他本意只是调侃,许初却点了下头。
她微抿的嘴唇,清澈无垢的眼眸,可以看出她多认真。
只是,她越正经,越乖,冉野内心,就越被什么挠着。
一下,又一下。
他再次将手按在她身后的门上,朝她倾身,喉结滑了滑:“不行,我都没看过你的。”
许初今天穿的,是一件翻领的短袖连衣裙,衣服宽松,却遮掩不住少女美好的曲线。她领口有两个扣子,被紧紧扣住。
她眼睫扑闪,突的说:“那,我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