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怕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忍不住问他关于许冰的事情。
可问完了之后呢?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
夜深了,谢承礼去洗澡,尤枝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看着里侧的墙壁。
直到卧室的灯被人关上,尤枝的双眸才微微动了下,她知道是谢承礼。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躺在她的身侧,过了很久,他微微抬手,像之前那段时间一样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身,下颌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蹭了下。
尤枝的身体一僵。
谢承礼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漠,仍紧抱着她,声音沙哑:“明天你要去同学聚会吗?”
尤枝顿了顿,想到他今早说的,这几天二人可以好好地待在一块过二人世界。
她应:“嗯。”
谢承礼的眼神暗淡下来,过了一会儿强打起精神:“那……我送你去?”
“……”尤枝这次沉默下来。
谢承礼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脸颊埋入她的发间:“是今天去了墓园,心情不高兴吗?”
他在为她找着借口。
尤枝睫毛微颤。
“还是我刚刚不该在你同学面前出现?”谢承礼在找着自己的原因。
他想,她现在还没有承认他,他刚刚也许……不该冒然出现。
尤枝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看着墙壁:“谢承礼。”
“嗯。”谢承礼几乎立刻应。
“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谢承礼抱着她的手凝滞了下,良久唇动了动,却最终将自己埋入她的后颈。
他善察人心,对她态度的转变有很多的猜想,也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
想坦诚他的卑鄙、自负、不安、不择手段,可是,这些在可能失去她的巨大威胁下,他说不出口。
这一晚,清醒的两个人,都再没有说话。
第二天的天气有些阴沉。
尤枝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坐起身发了一会儿呆,便开始换衣服,简单收拾了下走出卧室。
谢承礼正在布置早餐,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弯了弯唇:“起来了?吃早餐……”
他的话,在看见尤枝手里的包时愣住,许久哑声问:“聚会不是下午吗?”
尤枝点点头:“我爸妈昨晚旅游回来了,我想先去看看他们。”
谢承礼拿着汤匙的手一紧,指尖冰凉:“那你还回来吗?”他问。
尤枝沉默了下,看了眼自己的行李:“……嗯。”
片刻后,一阵开门关门声响起,属于尤枝的馨香消失不见,明明是在炎热的七月,可这个不大的房间好像顷刻间变得严寒起来。
谢承礼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早餐。
她说她还会回来。
那么他等她。
可是,从早上到夜幕降临,面前的早餐早就凉透了,房门却再没有打开过。
直到时针指向八,窗外除了其他居民楼的灯火,一片漆黑。
谢承礼坐在漆黑里,拨通了尤枝的电话。
他想,他该问问她,就像许许多多等着妻子回家的丈夫一样,问问她在哪儿,需不需要他去接她。
铃声响了很久才接通,尤枝那边有音乐声、笑闹声和碰杯的声音,显然他们的同学聚会还没结束。
尤枝的声音在一片嘈杂里显得格外悦耳且安静:“怎么了?”她问。
谢承礼唇微动:“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轻声说。
尤枝默了默:“聚会的地点离我爸妈这边挺近的,我今晚去他们那边住。”
谢承礼勉强扯了扯唇角:“喝酒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接……”
“不用了,”尤枝轻声说,顿了几秒,补充道,“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将通话挂断了。
谢承礼仍紧攥着手机,目光怔忡,直到听筒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尤枝男朋友我昨天见了,超级帅,比明星还帅!”
谢承礼眸光微动,此时才发觉,也许是尤枝点错了,通话仍在继续着。
“真这么帅吗?”有人诧异,“尤枝,你怎么不带你男朋友来?”
“对啊尤枝,下次一定要带来……”
一片笑闹里,一人突然开玩笑地说:“那什么时候传出好事啊?尤枝,到时候一定和大家说啊!”
尤枝的声音在众人的调侃后响起,她说:“我们之间还没稳定,看情况吧。”
她的语气很浅淡,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其余人已经转移了话题,又闹成一团。
谢承礼将通话挂断,心脏颤栗着,皱巴巴的疼。
他以为他们已经很亲近了,他以为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接受他,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可是现在……好像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谢承礼死死抿着唇,手紧攥着,良久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的瞬间冰冷地问:“许冰在哪儿?”
对方似乎被惊到,好一会儿才说:“昨天是许冰父亲的忌日,他去了趟秦市,不过今天已经回到云城了。”
昨天,秦市。
谢承礼神情死寂地听着,神情没有丝毫意外。
在他猜测尤枝对他冷淡的众多猜想里,包括这一个最大的“威胁”。
可是,他依旧止不住的惶然。
尤枝知道了他曾经为了拆散她和许冰,有多么不择手段。
也知道了他的所有不堪。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谢承礼紧攥着拳,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格外冷,冷得他眼睛发酸,却又干涩一片,直到双眼变得通红。
他恍惚中觉得,尤枝在渐行渐远。
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知多久,谢承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眼底漆黑混乱,藏着要将一切毁灭的疯狂。
他无法想象没有尤枝的未来。
将这件事告诉尤枝的许冰,还有做出这些事情的他自己。
都不可饶恕。
谢承礼拿着手机朝门外走,坐上车的瞬间,手机响了起来。
谢承礼的眸动了下,心底升起微弱的希冀,却在看见屏幕上的“苏颂”时,彻底陷于一片黑暗。
他按下接听,没有说话,苏颂的声音比起平时带着些严肃:“在哪儿?”
谢承礼安静了几秒钟才沙哑地问:“有事?”
“你在秦市,”苏颂直白地说,“我有话要当面问你。”
“电话里也一样。”
“……”苏颂沉默了几秒钟,“我又找到一些尤枝以往的草稿和书本。”
谢承礼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半晌挂断电话,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响后,跑车已经转变了方向。
到苏颂家时,是二十分钟后。
门半开着,谢承礼直接走了进去,苏颂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如果不是我问了程意,你还要瞒我多久?”
谢承礼的目光扫了眼空荡荡的茶几:“你没有找到尤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