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心有白月光(237)+番外
皇兄的变化太大了,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年轻时的皇兄温润俊朗,中年的皇兄儒雅威严,此时的皇兄苍老了许多不提,还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且面上的红润之色看起来很不正常。
也难怪太子特地给他写信,方才在寿安宫,母后神色中也满是担忧。
“一路上辛苦了。”宋弘旼抬手让弟弟坐下,和颜悦色的问道:“可去见过母后了?”
宋弘偲点点头。
皇兄的改变令他震惊,原本还想迂回的劝诫皇兄,宋弘偲决定开门见山,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再装糊涂,会要了皇兄的命!
“皇兄,臣弟进来时便闻到一股子药味。”宋弘偲问道:“臣弟未在母后处听说皇兄病了,可曾请太医瞧过?”
宋弘旼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托多提。他只是敷衍道:“只是些滋补的丸药,朕身体无碍。”
“真的只是滋补的丸药?”宋弘偲沉声道:“皇兄面上的红润,大概便是药物所致罢?”
这话让宋弘旼心中不快,忍耐道:“朕有分寸,不需齐王操心。”
在宋弘偲面前,他不愿意示弱。
纵然听出了皇兄语气里的不满,宋弘偲却没有如他所愿转移话题。“只怕皇兄所服的药,跟送给臣弟的香料同出一人之手罢!”
宋弘旼愣住了,片刻的恍惚后他霍然起身,目光死死的盯住宋弘偲。
“齐王是什么意思,朕竟听不懂!”
见他青筋暴起,显然是要动怒的前兆,宋弘偲却并不畏惧,冷笑道:“皇兄曾给臣弟送过什么,你我心中都有数。我万万没想到曾经令我安心的香气,竟成了毒杀的我凶器!”
“闭嘴!大胆!”宋弘旼显然是有些慌了,他色厉内荏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宋弘偲淡淡的望过去。
“我幸而未死,不是因为你的良心发现。”宋弘偲见他仍不悔改,心中失望却不露半分。
宋弘旼怒极,把御案上的折子都推到了地上,顿时一片狼藉。
“别以为现在宋时安成了太子,妍妍又怀了身孕,你们就觉得掌握了大局,可以把朕抛开在一边!”宋弘旼厉声道:“你别再妄想夺走朕的皇位!”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宋弘偲却镇定得多。
“皇兄,你此时仍旧只想着你的皇位。”宋弘偲觉得可笑,他定定的道:“我的忍让,看来并没有让您想通。”
去年他之所以没挑明,是心里仍旧存了一丝希望,希望皇兄能幡然醒悟。
谁知皇兄竟变本加厉。
宋弘偲不会再忍耐。
“朕就知道你一直都想夺位!”宋弘旼双眼通红,只知道厉声嘶吼:“别在朕跟前装出兄友弟恭假惺惺的样子!你不过在乎名声,想扶持楚妍的孩子做傀儡!”
用“鬼迷心窍”一词来形容此时的皇兄最合适不过。
“皇兄,若我真想夺皇位,您未必能安安稳稳的坐到今日。”宋弘偲蓦地笑了,看在宋弘旼眼中竟有几分毛骨悚然。
第166章 番外
他曾经做一个噩梦。
在梦中弟弟宋弘偲突发急病, 派去的御医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他死在了封地上。
母后和妹妹伤心欲绝, 他同样悲戚不已。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他再也不用日夜提防着弟弟会觊觎他的皇位,预谋造反夺位,母后又偏爱弟弟……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形发生, 他在九年前就开始命人往齐王封地送一种清淡的熏香。
这熏香曾伴着弟弟长大,他笃定弟弟一定会用。
最终是他成功了。
梦里是那样的真实, 他梦见弟弟也是用同样的目光在看他, 他猛然惊醒。
可梦醒了的现实,却是宋弘偲自己察觉出来,不仅找出了源头,看样子像是已经拔毒了……电光石火间, 他想起了那段时日宋弘偲在齐王府称病不肯出门——
当时他还以为是宋时安跟宋弘偲两人之间有了矛盾,没想到真真假假之间, 自己已经看透了真相, 却还是被骗了!
宋弘旼顿时觉得懊恼, 自己当时竟未有察觉。
宋弘偲越是镇定,宋弘旼就越是恐慌。
“你, 你早就知道了——”他蓦地有些心悸, 双手撑着书案站起来, 模样颇有几分狼狈。“你是安心等着看朕的笑话?”
宋弘偲静静的看着他,眸中闪过一抹痛苦。
“皇兄,如今你竟还执迷不悟吗?”宋弘偲忽然叹了口气, 心情复杂的开口道:“您还拿面镜子,看看自己罢。”
他是恨皇兄的。
皇兄曾经想杀了他,至今自己幸而未死,皇兄也没觉得有半点悔悟。
可是眼前皇兄形容憔悴,有鼻血滴下来都未曾察觉,再加上那股子药味,皇兄已经在自寻死路,他恨不恨,已经没有不重要了。
宋弘旼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忙拿起帕子用力的擦拭,雪白的帕子染上了暗红血色。
“滚、给朕滚出去!”宋弘旼声嘶力竭的道。
他指着宋弘偲的鼻子破口大骂,自己却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拂袖的动作将书案上的东西尽数打翻。
刹那间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是不过片刻,便听到有小内侍战战兢兢的在外面通传:“敬、敬王到了。”
宋弘旼目光霍然锐利,然而他还没来得去阻拦,宋弘偲干脆利落的道:“让他进来。”
对于宋时远的到来,宋弘偲好像丝毫不意外。
“父、父皇——”宋时远进来时,被御案后的宋弘旼吓了一跳,忙道:“您要不要紧,儿臣去传御医来!”
宋弘偲冷冷的看着他,“敬王如此有孝心,为何在得知皇上信赖奸佞道人时不阻拦,还让怂恿他给皇上那些饮鸩止渴的丸药?”
他这话说完,宋时远和宋弘旼都愣住了。
宋弘偲今日就是来摊牌的,索性把一切都摆到台面上。
“王叔,您为何污蔑我?”宋时远反应过来,立刻向宋弘旼表忠心:“儿臣不认识什么道长!更别特怂恿了!”
他的话说完,自己恨不得咬掉舌头。
宋弘旼目露愕然之色。
方才宋弘偲只说了“奸佞道人”,他却脱口而出了“道长”二字。
总让他能否认是口误,只怕自己父皇不会相信。
“父皇,请您明鉴!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臣能依靠的只有您,自然盼望您万寿无疆!”
“敬王只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宋弘偲不紧不慢道:“无妨,等见到人时,你再分辨也好。”
如果不是掌握了真凭实据,宋弘偲根本不会在自己面前撕破脸。
宋弘旼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想通了许多事。
“太子有你这么个王叔护着,倒比朕更得力些。”宋弘旼古怪的笑了笑,“齐王,你赢了。”
当宋时远还不明所以时,他沉声道:“朕知晓了,朕的儿子,朕自己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