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影将手放到床榻上女孩儿的额头上,探一探温度后,再看看女孩儿的眼底,更猩红了。
储老三抹泪:“今天我们按您说的多走多跳后,她就成了这个样子,手和腿的关节动也动不了,连眼睛都眨不了。”
“正常。”云尘影说,“只有这样,才能把她体内的血尸毒彻底逼出来。这样也不够,阴阳鬼哭藤可以把她体内的血尸毒完全调动,但鬼哭藤又能护住她一点心脉。”
“我马上用针将鬼哭藤的药性给她渡进去,你们去熬一大盆药水来。”云尘影将配好的药递给储老三。
储老三连忙去熬药,关乎性命的事儿,他信不过别人经受。
云尘影扶起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体已经完全变硬,睁着猩红的眼睛,四肢僵直,连弯曲都弯不了。
她正要施针,外边连着两道声响,瓦片哗啦作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窗户被风吹开,云尘影下意识抚上做好的毒粉,夜风吹来,青衣如碧的容琛自窗户中进来,神情冷漠、悠然自得,不像是走窗户,比走紫清仙宫的正门还要习惯。
云尘影悄然收起毒粉:“宫主?”
他怎么来了?
容琛不答,左手一动,看不清他结了什么印,张远山二位、言笑从外面被绑着掉进来,摔成一团。
张远山二位如何,云尘影不太关心,她担心的是言笑被惩罚。
云尘影连忙道:“宫主,言笑今日所作所为,都是替我出头,若有不是,我愿替言笑承担。”
“包括去天剑宗也是替你出头?”容琛冷笑,“若不是本尊半夜碰上,她这样的修为,真当天剑宗内那几把剑吃素?”
容琛所言,完全没把天剑宗的人放在眼里,而是担心那几把剑。
言笑被束缚,也不敢挣扎,单膝跪在地上。
云尘影没想到言笑这么实诚,真要今夜就去天剑宗,但她绝不可能让言笑一人背锅:“她是为了帮我,宫主若要责罚,请责罚我。”
云尘影同样学着言笑,单膝跪地,她跪地的那一瞬,容琛瞳孔一缩,不着痕迹偏了偏身子。
“好,这可是你说的。”
容琛解开言笑的束缚,言笑担忧地看了眼云尘影,但碍于容琛,不敢多说话。
容琛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起来吧。”
云尘影起身,她为了抑制这个蛇鼠双王毒,腿上是施针最多的地方,现在双腿隐隐作痛,但她忍习惯了,如常站起来:“这二位是?”
容琛解开对张远山二位的束缚,张远山咳嗽几声,现在人在屋檐下,他也都招了:“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因为这位仙子能拿出阴阳鬼哭藤这种珍稀的药材,还精通解毒,我们一时好奇,才跟过来查探。”
张远山慌忙解释:“但我们并无恶意啊。”
云尘影望着容琛,直到容琛别开脸:“这是你的事。”
云尘影这才道:“我的阴阳鬼哭藤都是这位尊上所赠,至于解毒……我同贵宗毒圣有些渊源,做过她的药童。毒圣婆婆还给了我一方玉佩,引荐我入玄极药宗。”
“我来悬泉镇,并非别有目的,还请二位回玄极药宗替我分说一二。”云尘影来悬泉镇如此扎眼,一定会被调查,这位张远山虽然没说是玄极药宗让他来调查,但也相去不远。
张远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毒圣?
毒圣常常独来独往,同宗门任何一个人都不亲厚,连长老们都担心毒圣会离开宗门。
没想到毒圣还让她的药童来玄极药宗,虽然只是药童,但毒圣这么多年从没一个药童,在这种情况下,说是药童,其实和毒圣弟子也差不多。
这,说明毒圣还眷恋宗门。
张远山激动得脸发红:“我一定会去告知长老。”
云尘影点点头,让张远山二人回去了。
处理完此事后,她不耽搁一点时间,给小女孩施针。云尘影最不怕的就是施针,若对于普通人来说,半年时间练就这么好的针法可能闻所未闻。
但云尘影随时处于蛇鼠双王毒要命的状态,她学医也是为了救自己,这样的情况下,她进步不神速,还有谁神速?
很快,小女孩身上扎满金针,金针将阴阳鬼哭藤的药性慢慢渡进去,阴性诱出她体内所有血尸毒,阳性则护住她的心脉,不让她彻底变为僵尸。
这是一个拉扯的活儿,极其耗费心力。
云尘影修为没那么高,不免有些吃力,背后什么东西被推了过来,是一个有靠背的椅子。
云尘影以为是言笑见她辛苦,体贴推过来的,不推辞地坐下:“笑笑,多谢。”
容琛冷然,在她身后抿起唇,悄无声息退离。言笑在一旁胆战心惊,想要提醒云尘影,这不是她,而是宫主大人。但容琛眼风一扫,言笑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储老三此时熬好药水,推开门进来,一眼见到这么多人,误以为是敌人,正要拿出剪子。
云尘影及时回头:“你备好水便将桶拿来,一会儿屋内的男子全部出去。”
“是的。”原来是她的朋友,储老三收起武器,去拿大桶。
容琛、张远山等人也出去,只留下云尘影和言笑。
言笑一脸的欲说还休、神色复杂,云尘影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了?笑笑。”
言笑几乎想摇着她的肩膀问她,你没发现宫主好多次都在看你吗?
最终,言笑还是选择不说话,无论宫主是要算计什么,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云尘影不知道,反而更自如,对她最好。
言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想说刚才幸好你仗义。”
只是这个事?云尘影看出并不简单,但也没有逼问言笑,而是道:“你本来就是为了我,我也没说错。你能帮我把她扶进来吗?我手上快没力气了。”
云尘影甩甩手。
言笑道:“没问题。”
木桶里的药水,是云尘影配制的九九还阳药汤,既然把血尸毒都给大半逼出来了,就要用这药汤慢慢的浸泡、解毒。
她在木桶旁边围上屏风,再吱呀一声打开门,一股浓浓的药水味熏出去,储老三干呕一声。
容琛在夜风中负手,面色如常,更难闻的药味他早在云尘影做烤兔子时就闻过了。
储老三捏着鼻子,眼神关切:“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她目前很好,药水需要足足浸泡十五日,每三日我会来换一次药水、再渡一次阴阳鬼哭藤。”云尘影拿帕子擦干净手中残留的褐色药水,见储老三捏着鼻子不肯放,她也凑近闻一下,险些呕出来。
容琛:……
脑子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云尘影闻惯了药味,但凑近细闻的冲击又不一样,她赶紧拿开手:“你记得,这几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她离开药水,否则前功尽弃,我也再没有多余的阴阳鬼哭藤。”
也就是说,她彻底没救了。
储老三打了个激灵,连声应是,发誓这几日再不离开自己的女儿一步。